![]() |
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,是福州长乐(今福建)人,童年即离弃尘俗,出家为僧。勤修戒定慧。马祖道一禅师在南康(今江西)开法传禅时,怀海即前往参学,倾心相随。怀海与智严同为马祖禅师入室弟子,号称‘二大士’。 出尘离俗非易,抛弃恩爱甚难;如无冲天大志,焉能入圣超凡。莫谓袈裟容易得,只因累劫种福田,利乐四生六道共入毗卢性海。百丈山怀海禅师,是福州长乐(今福建)人,童年即有出世福报,善根成熟,离尘出家修行。出家后研究三藏教典,对如来经律论︱戒定慧钻研深入。 后来修行到某个阶段时,为了提升解脱境界更上一层楼,不能永远在教理中打转,深知修行最终目的在明心见性,亲见法身佛。当时马祖道一禅师在南康(今江西省)开法传顿教禅道。怀海禅师觉得机缘不可失,实乃百千万劫难遭遇,能得遇顿教法门,稀有殊胜,便怀着喜悦为法之心,移动轻快脚步,来到马祖道一禅师禅院处所,将身心性命全投入参禅悟性之道,跟随马祖道一禅师形影不离。 当时怀海禅师与智严禅师同为马祖禅师入室弟子,号称‘二大士’。马祖道一禅师度人开悟见性不计其数,盛行一时,而怀海禅师与智严禅师,是所有入室弟子中最为杰出之禅将,见性悟道亦最深广无碍,号称‘二大士’。有位老参出家多年,心中存疑惑,以至诚心问怀海禅师:如何是大乘顿教法门?怀海禅师大悲心之故,有问必答,其机缘法句如下。 僧问怀海禅师:‘如何是大乘顿教法门?’ 怀海禅师曰:‘汝等先歇诸缘,休息万事。善与不善,世出世间一切诸法,莫记忆,莫缘念。放舍身心令其自在。心如木石,无所辩别。心无所行,心地若空,慧日自现,如云开日出相似。俱歇一切攀缘,贪瞋爱取,垢净情尽。对五欲八风,不被见闻觉知所缚,不被诸境所惑,自然具足神通妙用,是解脱人。 对一切境心无静乱,不摄不散,透一切声色无有滞碍,名为道人。但不被一切善恶垢净,有为世间福智拘系,即名为佛慧。是非好丑,是理非理,诸知见总尽,不被系缚,处心自在,名初发心菩萨,便登佛位。 一切诸法,本无色空之分别,亦无是非垢净之差异,亦无心系缚人。但人自虚妄计,作若干种解,起若干种知见。若垢净心尽,不住系缚,不住解脱,无一切有为无为,解平等心量,处于生死其心自在,毕竟不与虚幻、尘劳、蕴界、生死诸入和合。佛是无求人,求之即乖理,是无求理,求之即失。若取于无求,复同于有求。此法无实无虚,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,不为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,即生死因断,去住自由。’ 法性本空寂,无取亦无见,性空即是佛,不可得思量;若住于分别,则坏清净眼,愚痴邪见增,永不见诸佛。 此即怀海禅师回答老参所问:如何是大乘顿教法门?怀海禅师直接告诉他:你必须先放下万缘,切勿攀缘一切境界,止息所有人事物。包含善业、恶业都要净化,世间事出世间事,一切万法莫记忆莫缘念,内心任何相、念、尘、法、境,都与法身无关,一念不生,万法不立,切勿记忆,亦勿缘念一切万法,必须将一切诸法彻底放下,一扫而空,万里无云万里天,不见纤尘挂虚空一般,一了一切了。 怀海禅师如实为大众开示:放舍身心令其自在,毕竟,身空心空,万法不可得,得亦得不住,无住而住,住而无住,不住两边,不离两边,不沾不着,不即不离,不取不舍,不生不灭,自性法身当下自在解脱,纵横无碍,神通妙用自在,与佛正等无异。 心本无事,境缘无好丑,好丑起于心,何必庸人自扰,攀缘外境,令心不自在不快活,致使沉沦忧悲苦恼深渊。怀海禅师说得极清楚:修行必须修至心如木石,无所辩别。木石从不起心动念,木石汝予以称扬赞叹,木石也不会高兴喜悦;汝予以诽谤抹黑委屈它,它也不会闹情绪而生憎恨。心如木石,无所辩别,佛子勇猛修道应做到如此一般,久而久之,心地禅定一旦建立,机缘成熟,安有不见性悟道? 禅师接着说:心无所行,心地若空,慧日自现,如云开日出相似,心一旦被贪瞋痴攀缘心遮蔽,光明法身就显露不出来;心若无所分别,心无所行,自性禅定坚固,心如虚空,不沾一尘则法身自现,犹如云开日出。 欲得如是境界,必当俱歇一切攀缘,贪瞋爱取,垢净情尽,目睹五欲六尘世界、八风之境,不被见闻觉知所缚,不被诸境迷惑遮蔽,六识自然变成六种神通,妙用自在,是名解脱人。 面对一切境界,内心无所谓静乱,若有静境则被静境所缚,乱即凡夫,是故,心不得住静亦不得住乱,不住两边,不沾不着,随顺众缘无挂碍,涅槃生死等空花。不摄不散,切勿刻意摄住内心使其不放逸,但亦不放纵;亦勿刻意制止昏沉散乱,但亦不放纵令其昏沉散乱,名不摄不散。 见性修道者果真如此,即已达到绝待,无有能所,无心境对立,无二元两极对立之解脱境界,已达到心无静乱,不摄不散,这是最上乘圆觉境界。然而透一切声色无有滞碍,历经五欲六尘八风世界,心能如如不动,不受其影响,心能转一切境,不被一切境所转,是名为道人。 怀海禅师接着又说:但不被一切善恶,乃至清净污垢,世间一切有为法,福报聪明智慧所拘缚,即名佛慧。行道者倘若不跳脱三界有为生灭法,欲证菩提成佛道,终无是处。三千七宝虽多,用尽还归生灭;四句经文虽少,悟之直至菩提。 佛子当知!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,证得佛位时,人人果位平等无异,但未证得佛地之前,所有法身大士皆以无为法所证得深浅,而定其果位之高低。修道者不被世间聪明智慧、善法、恶法乃至所有清净污垢所缚,心触境时能转一切境,有此大智慧普照,透视世间万法空无自性,不沾不着,心性自在无碍,则与佛慧无二。 所有是非好丑,是理非理,一切知见都净化殆尽,不被系缚,心处于世间尘欲之境亦能自由自在,此名初发心菩萨。大道虚旷,唯一真心,善恶勿思,神清勿表,福慧圆满,最后究竟登上佛位。 有人问怀海禅师:如何是大乘顿教法门?禅师便说出绝待而不‘相对待之道’,达到心境不对立,不偏不倚,能所双亡之法,令其‘见性悟道’,此即大乘顿教法门。怀海禅师曰:一切诸法,本无色空之分别,亦无是非垢净之差异,亦无心系缚人。一切法固然色是色,空是空,色建立在空,空建立在色,色空不二。欲见‘自性法身’本体,色空中道法,切勿再起分别,勿再用心提起说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;诸法缘起性空,性空缘起;缘起不碍性空,性空不碍缘起;能所双亡,达绝待,自性切勿再分别这些道理。 当下屏息一切妄念、分别、执着,更无是非垢净差异,此际无心系缚人,刹那顷,法身独露,灵妙安乐。若本体仍起心动念、做学问、做学者、当博士、分别世出世间诸法,仍在千般分别计着,如此永远无法悟得‘法身本体’。何以故?法身本体实乃空寂,涅槃不生灭。 在因地修证,由凡入圣过程,动念即乖,起心分别便入三界,一念心灭即出三界。知见立知即无明本,头上安头,佛上安佛故;不作圣心,名善境界;若作圣解,即受群邪;不作圣心,魔事销歇;但尽凡情,别无圣解。 但人自虚妄计着,随习气无不起分别执着,作种种解释,起若干种知见,故佛曰:知见立知即无明本,知即是佛,非离佛另有知,亦非离知另有佛,知与佛不二故。 清净与污垢若尽,自性法身不被系缚,亦不住涅槃解脱;法身中无一切有为无为对立,已达绝对不二门,解脱平等心量,处于生死,其心自在。法身处于生死轮回都能自在,何况于涅槃中岂能不自在? ‘法身本体’绝对不与虚幻、尘劳、五蕴、十八界、十二处和合而应脱开,亦不为其所束缚。束缚亦束缚不住,何以故?一切法皆以无性为其自性,若一切法皆以无性为自性者,谁染谁净?谁缚谁解?毕竟诸法空性故。法身恒寂静,清净无二相,为化众生故,示现种种形,于诸蕴界处,未曾有所著。 如来非色非非色,随应而现无所住,无所住而住,如是百千万亿化身而度生,又不着百千万亿化身,故曰:于诸蕴界处,未曾有所著。如来法身不离世间,不着世间,行世无障碍,如风游虚空。若问原因为何?因为佛之法身无求无愿无作,究竟空寂圆满,常住无缺、无染无着、无增减、无生灭,佛是无求人,若是有求即违背佛理,是无求理,求之结果只会愈求愈远,不知当下体证‘能求的那个’就是佛性,便离佛性背道而驰,旷劫欲寻觅佛性,终无是处。 若取于无求,复同于有求。歇即菩提,一念无求即到家,一念无生即如如佛,一念不住即见自性法王。无求是正法,是平息妄想意识法门,是见本尊之锁钥。但着于无求就又不对,若沉浸于无求之中,则又成为无求中之有求,还有一个无求之可求,即成有求。简而言之,怀海禅师说不能着于有求,亦不能着于无求,倘若入有求无求两极,即不能入实相中道,欲得见性终无是处。 禅师所说大乘顿教法门,此法无实无虚。要如何修?若能心如木石相似,一念不生,念念无生,久之功夫纯熟,自然到家;不被五阴、十八界、五欲与八风所漂溺,生死因断,于来去自由中证入法身,成为‘无事道人’。此即怀海禅师回答老参大乘顿教法门之道。接下来,老参继续问怀海禅师,有关受戒诸善与心解脱等问题。 僧问怀海禅师:‘如今受戒,身口清净,已具诸善,得解脱否?’ 怀海禅师曰:‘少分解脱,未得心解脱,未得一切解脱。’ 僧又问:‘如何才能得心解脱?’ 百丈怀海禅师答:‘不求佛,不求知解,垢净情尽,亦不守此无求,连无求之念头也消除,方可得心解脱。亦不畏地狱束缚,不爱天堂乐,一切法不拘,始名为‘解脱无碍’,如此身心及一切完全大解脱。汝莫言有少分戒善就能得解脱,具有河沙无漏戒定慧门,都尚未得到一丝毫之解脱,要趁年轻早修行,莫待耳聋眼暗,头发白面皱纹,再来修炼身心,就为时已晚。即使福智多闻,也救不了你,只因为你缘念诸境,不知返照,因此不能见诸佛道。’ 外道持戒甚严谨,但始终未明心见性,未顿见‘自性法身’,故不得出三界证菩提。佛子持戒勇猛精严,倘若未悟明心地、顿见‘自性法身’,亦不得出离六道轮回大苦,何以故?戒定慧三无漏学乃佛子成佛道之阶梯,若仅以戒为基础,无有定慧滋润,与外道苦行守戒又有何异?更何况未明心见性、顿见法身,焉能入无生法忍?又岂能同证无上菩提?如何出三界断六道? 佛子当知!十方诸佛,无有一尊佛未悟明心地、顿见法身而能成佛,是故,怀海禅师悲从心起,有如下叮咛与开示。老参问怀海禅师:如今我已受过三坛大戒(沙弥戒、比丘戒、出家菩萨戒),身口清净,并具诸一切善,请问如此是否得解脱?此僧自己是否解脱,不敢确定,故须问开悟禅师,这表示他内心有疑惑,对自己之解脱不能肯定,所以必须问清楚。明师难寻,善知识难会,诸佛百千万劫难遭遇,今逢圣僧,岂有不谦卑不耻下问之由?有圣僧在人间,实乃莫大福报,当然要问个究竟。 怀海禅师告诉他:少分解脱,微不足道,万分不及一,未得心解脱,未得一切解脱,离真正解脱涅槃仍很遥远。这位学戒律老参再问:如何才能得心解脱?请圣僧为我破惑解疑。怀海禅师回答:不求佛,不求知解,垢净情尽,亦不守此无求,连无求之念头也消除,方可得心解脱。 不求佛,不求知解是何意?因为能求者当下即是法身,若离能求者而另外求佛,岂非颠倒?舍本逐末,不顾自性佛,旷劫不得见佛。不得有求佛之心,当下‘能求者’即自性佛。佛是自心作得,因何离此心外觅佛?前佛后佛只言其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,心外无佛,佛外无心,心佛不二。 凡夫迷惑不觉不知自心是佛,若知自心是佛,不应心外求佛,佛不度佛,将心觅佛不识佛,亦不得将佛礼佛,亦不得将心念佛,若欲觅佛,须应见性,见性即是佛,何以故?因为十方三世诸佛,未有一佛能不见性而能成佛故。 因何不求知解?知解当下亦是禅病,自性法身具足知解,若再生知解,便成知上安知即为无明本,解上安解亦为无明本;犹如宝镜具足能照,但宝镜不生我能照,虽不生能照之意,又不失当下能照,照而能寂,寂而能照,非离能照另有寂,亦非离能寂另有照,照即是寂,寂即是照,照寂不二;是故不求知解,一旦落入知解,即远道矣!离‘清净法身佛’愈远。 又曰:垢净情尽。必须超越垢净,不但垢染应净尽,连清净相亦应空尽,方得究竟空寂。亦不守此无求,倘若心地还存有‘无求之心念’,则无法进入绝待自性,应连‘无求之心念’亦要消除,若还存‘无求之心念’,无求亦等同有求,不着两边,不沾不黏,无求无不求,无不求而求,即入‘自性本体’。不求佛亦不求知解,乃令自心回光返照,动念即乖,止息妄念,入自性空寂,不见一法,自性菩提刹那现前。是故‘无求之心念’亦要消除,方可得心解脱。 禅之道,说空不对,说有不对;说求不对,说不求亦不对;说解不对,说不解也不对,不然要如何才对?应真悟才行,契入自性法身,亲见自家宝藏,如是悟者,求与不求都对;参禅见性者,迷悟在一念间,唯有如此才能进入不二门、实相本体、自性法身,亦唯有如此才能得到心解脱,超凡入圣。 修大乘顿教门,欲‘顿见法身’者,绝对不畏惧地狱之束缚,亦不贪爱天堂之乐,一切法无法拘束他,他也不受拘束,如此才能称之为‘解脱无碍’。若看到地狱就害怕胆寒,不知地狱亦是唯心所现,缘起性空,诸法无我,空幻不实不虚,了不可得,得亦得不住,但迷人不修不悟,不解不证,因此被诸法所蒙蔽,畏惧地狱。 看到天堂美女数百千人,便起爱乐心、贪染心、虚荣心,被天堂之乐所转,自性禅定薄弱,不由自主,内心受其污染,名之束缚,亦名未解脱。佛子若一切法不拘,离一切相,空一切尘境,始名为解脱无碍。不畏地狱之束缚,亦不贪爱天堂之乐,不被一切法拘束,若说其未解脱,实际上已经解脱了,说其不成佛,实乃入道成佛矣!身心及一切完全解脱时,你就是一尊‘无事道人’。 汝亦不能说:我得少分戒善便以为已经得到解脱,哪怕具足如河沙般无漏戒定慧,亦仍未得到一丝毫之解脱。尽管持戒持得极为精微细腻,入甚深禅定,智慧无量无边,人天赞叹,戒定慧有如是广阔微妙殊胜,若未能亲证‘清净法身’者,就算拥有无漏戒定慧,仍未得到丝毫解脱。 持戒是必然性,正确性,因为十方三世诸佛皆由持戒而成佛。持戒犹如盖十层大楼,必须扎实打稳地基,如此二楼、三楼一直到十楼,才会坚如磐石,屹立不摇,戒是定慧之基础亦如是。 佛子当知!无论戒律持得多么清净庄严,或微妙殊胜,纵经尘劫持戒,倘若未‘明心见性’、‘顿见法身’,证悟实相无相无无相之‘如来藏性’,则尚属三界众生六道凡夫,何以故?因为‘顿见法身’是十方三世诸佛共同必须经历之事实。 是故怀海禅师告诉这位持戒律师:要趁年轻早修行,切勿等到年老重听耳聋眼暗、头发银白面有皱纹,才想要修炼身心,无常一到为时已晚,无常无预警,无常无法商量,无常令人心惊胆跳,无常驾临,心尚未解脱,舍报必当随业感召六道四生之报。 即使世间福报庞大无量,布施喜舍,广造功德,叠起如山高,乃至做诸多公益慈善,铺路造桥,救济贫困灾难,扶助弱势团体,对社会国家贡献巨大,假若‘未明心见性’,‘顿见自性法身佛’者,如是诸多福报与智慧亦救不了汝。为何救不了汝?因为汝心还攀缘染执世间五欲六尘、十八界、八风等等不能自主,逐一被境所转,心攀缘万境,不知回光返照,‘顿见法身’,因此永不见佛道。怀海禅师真是苦口婆心,句句法义,皆令律师茅塞顿开,破惑证真,律师猛追发问。 僧又问百丈怀海禅师:‘如何修行才能实现禅师所说之这种解脱自由?’ 百丈怀海禅师答:‘如今对世俗功名利禄,是非成败五欲八风,能具足超然与淡泊之心。情无取舍,垢净俱亡。如日月在空,不因为物之好坏,人之美丑而有所偏向,日月无心将光辉洒向人间,普照万物,也就是说,在名利面前,要做到心如木石,心如死灰。就如香象渡河,截流而过,不容有丝毫疑惑与停滞。若达此境界,天堂地狱所不能摄受也。 不读经看教而悟自心。语言要从自心活泉中汩汩流出,一切言教是为了顿悟当下之‘法身觉性’。俱不被一切有无诸法之境所转,就称得上导师,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,即是金刚,如此便可获得自由独立。若不能如此,纵令诵得一切佛经,只成增上慢,却反而谤佛,不是真正修行。 读经看教,如果不脱离世间,是好善事;如果空洞执着理教,对明理之人来看,是违背佛之教义。禅之奥秘不在文字,不用求觅知解语义,知解属贪,贪变成病,如今但离一切有无诸法,透过‘即心即佛’、‘非心非佛’、‘不是物’三句外,直接体会‘顿见法身’,自然与佛无差异,既然‘自心是佛’,还怕佛不解语?只恐怕不是佛,被有无诸法所转而不得自由。’ 参禅悟道,终极目的在‘顿见法身’,解脱生死,福慧圆满,证大涅槃,自由自在,究竟成佛。禅宗直指人心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所传也正是人人具足之‘自性法身’,除此自性法身之外,别无所传。 佛子当知!法身非色非心,非有非无,非因果法,纤尘不染,一法不立,至性中人。佛佛所传所证,唯此一心,更无别心,佛子若欲见佛先见心,得见佛而忘心,不忘心为心所惑,终不得佛。 心佛本一体,只言迷悟有别,悟者心亦佛,佛亦心,心佛本无异。寒山大士曰:吾家有一窟,窟中无一物,净洁空堂堂,光华明日月,蔬食养微躯,布裘遮幻质,任汝千圣现,吾有天真佛。 僧问百丈怀海禅师:如何修行才能实现禅师所说之这种解脱自由?如何证法身涅槃?怀海禅师说:如今对世俗一切功名利禄,乃至是非成败五欲八风,必须完全超然净化淡泊。情无取舍,垢净俱亡。若视功名利禄紧握不放,爱名爱利只会令自己造业沉沦生死。有人爱名利如痴如醉,得不到功名利禄简直比死还难受,此辈不堕三涂也难。 人类自觉性不足,又无善知识指引,更不能逢值佛世闻法,总是被功名利禄,地位权威,是非成败,五欲六尘乃至八风所主宰束缚,无法淡泊明志,是故必受诸业所牵制,因而浪迹三界,难脱六道,《中观论》云:‘受诸因缘故,轮转生死中;不受诸因缘,是名为涅槃。’ 八风:又名八法,即是利衰、毁誉、称讥、苦乐,因为此八法常为世人所爱憎,而且又能煽动人心,故称八风。 人活在世间被八风煽动得无法自主,被八风之境所转,不是利衰就是毁誉,不是称讥就是苦乐,不是明知故犯,就是无知而犯,因人而异。当意气风发时往往会忘了我是谁,因而造诸恶业;失败衰落,志节微弱,易造业而堕落;被诽谤抹黑,内心痛苦忿怒;被称扬赞叹,高兴得不能自已,凡人始终被八风所控制不能做主,因能煽动人心,故称八风。 是故怀海禅师说:若能做到是非成败五欲八风吹不动,心能超然淡泊,便是无事道人,心地解脱具足。又曰:情无取舍,垢净俱亡。见美好之情爱便追求,见破裂之情爱便舍弃,永远被凡情所缚;见清净便取,见污垢便排斥,于取舍得失中不由自主,逐一被境所转。果真达到情无取舍,垢净俱亡,但尽凡情,别无圣解;凡圣情尽,体露真常,不成佛也难。 犹如日月临空,不会因物之好坏,人之美丑而有所偏向,日月绝对不会对世间万物偏照好而不照坏,或因人长得美与丑,只照俊男美女,不照丑陋男女,日月无此分别,美丑好坏都平等而照,日月就是如此大公无私,平等无分别。 亦即日月无心将光辉遍洒人间,虽无心遍洒,却又全面性遍洒,如是平等普照,照而无照,无照而照,照无照不二。‘自性法身’之解脱必须对净、垢、好、坏、美、丑、善、恶都应如实解脱。 行道者于名利面前,心如木石死灰,灰烬不能燃,毫无生机,零希望与寄托,若能如此死心向道,‘法身本体’便不得不现前。古德圣僧:‘休去歇去,古庙香炉去,枯木寒灰去,一念万年去,如人死人去,若能如此用心,安有不成道乎?’ 犹如香象渡河,不容有丝毫犹豫不决,与疑惑停滞,必须截流而过,若还存有徘徊、考虑、没信心、停滞、怀疑之心,则香象就很容易被大水冲流到大海,名为香象渡河,截流而过,不容有丝毫疑惑停滞。修行亦然,若能勇猛精进达到如此境界,天堂地狱控制束缚不了你,何以如此?汝无心于万物,何妨万物常围绕;具足自性禅定力,诸法无能惑动故。 是故,禅宗行者见性解脱后,不必读经看教,因为语言文字,亦是从自性法身中滔滔不绝而出,心能生万法,万法不离自性,名曰:自心活泉汩汩流出。一切言教是为了顿悟‘法身觉性’而设。所有三藏十二部教典,乃至佛陀说法四十九年之言教,只为令佛子顿悟‘法身觉性’,见自‘如来藏性’而示现人间,切勿被一切有无诸法之境所转,境界到家则能称得上导师。若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,即是金刚,如此便能获得自由自在之‘法身’现前。 若不能如此,即使诵得一切佛经十年、一百年,也只成增上慢之诵经者,确实有些佛子什么都不一定会,就是诵经最内行,虽然很会诵经,却未悟明心地,‘顿见法身’,焉得跳脱六道生死?岂能顿断三界?怀海禅师说得很清楚,一切言教、三藏教典只为令汝当下悟入‘自性法身’,若未悟明自性法身,而诵持一切经,只成增上慢,反而诽谤佛法,并非真正修行。 是故读经看教,若未脱离世间五欲六尘之境与八风,不能开悟心地,‘顿见法身’,只能成为世间善事,人天小果,终究不能出三界了生死,何以故?未得真觉,恒处梦中,故佛说为‘生死长夜’。 若空洞执着教理,无法如实明心见性、‘顿见法身’,对明理之人而言,即违背佛陀之教义。因为禅之奥妙不在文字与知解,不用求觅语义,知解亦属于贪,贪变成病。如今但离一切有无诸法,然后如实下功夫。怀海禅师苦口婆心,教导佛子入顿教门应循:‘即心即佛’、‘非心非佛’、‘不是物’三关若通达,直接体证‘顿见法身’,自然与佛无异。透过这三阶段修行,‘清净圆满法身佛’赤裸裸现前,成就无上佛道。 既然‘自心是佛’还怕佛不解语,或佛无法讲经说法?只怕自己不敢承担肯定自己是佛,被有无诸法所转不得自由。这是百丈怀海禅师回答律师所发问‘大乘顿教法门’之道。人有生必有死,无论活得寿命长与短,终归都要舍报。《无常经》云:‘无上诸世尊,声闻独觉乘,尚舍无常身,何况诸凡夫!’来看怀海禅师入灭之时日。 百丈怀海禅师于唐朝元和九年(公元八一四年)正月十七日圆寂,世寿九十五。长庆元年(公元八二一年)谥为大智禅师,塔名:大宝胜轮。 禅门规式︱禅宗丛林制度百丈大智始创。百丈怀海禅师以为禅众自少林达磨至曹溪惠能以来,多寄居律寺,虽别院分住,但是在说法、住持等方面多有不便,因此时常耿耿于怀,叹曰:祖师禅道,若欲广为流布,继化未来,岂能无自己规章,与小乘之教同行不分呢? 有人问:‘瑜伽经、璎珞经是大乘戒律,为何不依随呢?’ 百丈大智禅师云:‘我所宗奉,当不能局限于大小乘,又不超出大小乘,我按照博中求约但取中道原则来设定规范,适合时宜。’百丈于是独创丛林,别立禅居。禅门独行,由百丈肇始。略述大要遍示后代学禅者,令其不忘本,禅门从此有了清规。
怀海禅师时常思惟:祖师禅道如此解脱殊胜,能令人直指人心、见性成佛,悟得法身实相无相无无相之本体,如此庄严尊贵,令人见自无生灭之‘涅槃法身’。为何如此普世价值之‘顿教大法’,历代祖师未曾大力提倡?又为何无人发起成立自己‘禅道风格’呢? 怀海禅师具足责任感,并感慨万分,耿耿于怀:禅道自从达磨祖师来到中原传法,直至六祖惠能祖师以来,多寄居在一般传统佛寺中,又由佛寺分出别院而住,因为禅道与各宗派之行门、风格、修法、说法、住持、动机、度化方针多有不同处与不便,毕竟,禅宗欲令佛子‘明心见性’,不一定按传统方式传道解惑。 禅宗意旨在令参禅悟道者‘直指见性’为指标,是故时而说道理,时而喝棒,时而斥骂打揍,时而肢体语言,时而怒目金刚,时而老婆心切,时而刚柔合一;为破相显性,将佛像劈开当材烧等等,法门千变万化,收放自如,迷者匪夷所思,悟者转凡入圣,得证无上菩提。 以律宗而言,未见性之迷者,认为这种行为就是身口意造业,不与理会,闪避数千里,如避火坑一般。怀海禅师深思熟虑,这种法门实乃权巧又具特殊度生权宜,非上根器者,是难以纳受,故有诸多不便。 根器与智慧不足者,易产生讥嫌诽谤,乃至断善根,误认为修行都来不及,何来心存喝棒打骂,特殊动作频频?搞那些没有建设性之花俏行为,易受诸宗所诽谤,这般佛子根机已达‘顿教’成熟阶段,确实寄居律寺有种种不便之处,乃至无论住持佛法或度生风格,亦皆如是。 佛子当知!自释迦牟尼佛灵山会上,以心会心、以心印心传授心法之‘顿教法门’,祖师禅道若欲广为流传,继续不间断令如来‘正法眼藏’流传下去,怎能没有禅宗自己规章与制度呢?因此百丈怀海禅师当机立断,发广大愿心,创立‘禅宗丛林制度’,当今佛子确实有必要了解‘禅宗丛林制度’之由来与其历史背景,前因后果,以正视禅宗创立丛林制度之原由。 有人问:‘瑜伽经、璎珞经是大乘戒律,为何不依随呢?’ 百丈大智禅师云:‘我所宗奉,当不能局限于大小乘,又不超出大小乘,我按照‘博中求约’但取‘中道原则’来设定规范,适合时宜。’百丈于是独创丛林,别立禅居。‘禅门独行,由百丈肇始’。略述大要遍示后代学禅者,令其不忘本,禅门从此有了清规。 有人问百丈怀海禅师:《瑜伽经》、《璎珞经》是大乘戒律,大家何不随顺依此方法修行即可?百丈大智禅师云:汝等当知!释迦如来倘若现今来到人间,说不定观念与立场也会与我一致。我所宗奉,绝不能局限于大小乘教义,又不超出大小乘教义。为什么呢?我按照‘博中求约’取其中道原则来设定规范,如此才能适合时宜,关键在‘适合时宜’。意思即是:因人、因时、因地、因法、因根机而制宜。 所以禅宗度生令人见性,显得非常活泼、灵活、自在、落实、真切、庄严、人性、理性、刚柔任运自如,收放无碍,心境变化莫测。禅宗之所以设定规约与丛林制度,目的在于令人都能‘契机契理’而‘见性悟道’,重点在此。 百丈大智禅师因此发大愿勇猛独创丛林,另外设立禅宗住处。‘禅门独行别立,由百丈肇始’,令佛子不忘本,禅门从此有了丛林清规与制度,‘禅宗丛林制度’始于唐朝百丈怀海禅师。紧接着要介绍池州南泉普愿禅师,他是禅宗‘明心见性’的一位开悟圣僧。 池州南泉普愿禅师是郑州新郑(今河南省)人,俗姓王氏,唐朝至德二年(公元七五七年),跟从大隗山大慧禅师受业,修学佛道。三十岁到嵩山受戒。最初先研习相部律(四分律三派之一),探究律藏蕴奥。后来遍游各处讲经场所,历听‘楞伽经’、‘华严经’等经论,精练玄义,进入大乘境界,后来参禅于大寂禅师(马祖道一),得鱼忘筌,顿然开悟,通达了自在无碍禅道,得游戏三昧。 返本还源便到家,亦无玄妙可称夸,湛然一片真如性,迷失皆因一念差。开悟证果之圣僧,毕竟宿植德本,已亲探自家心地风光,对如来三藏圣典了若指掌,精通三无漏学贯串圆融无碍,南泉禅师正是其中一尊,通达‘法身本体’自在无碍,得游戏三昧。 南泉普愿禅师是郑州新郑人,即今河南省,俗姓王,跟从大隗山大慧禅师学习佛法,研究三藏教典,修学佛道,三十岁到嵩山受三坛大戒,最初学习戒律,乃四分律三派之一(相部律),研究律藏蕴奥。后来到处云游参访善知识,有善知识讲经说法,他就真诚用心参访请益,曾经听闻《楞伽经》、《华严经》等经论,勇猛参悟自性,精练玄义,得意忘言,进入大乘境界。 南泉禅师多生累劫来是实参实修实证之行者,自知一旦契机法理一拍即成,唯缺临门一踢,后遇大寂禅师(马祖道一),两人对话中南泉犹如得鱼忘筌,顿然开悟,明心见性,通达了自在无碍禅道,得游戏三昧,成为见性悟道圣僧。 禅宗祖师大慈大悲,并非证得空性悟得法身后便无事,诸祖证涅槃不住涅槃,而是大解脱起大妙用,所谓大空大有,证得法身时,由本体兴起大雄、大力、大喜、大舍无尽悲愿,广度迷界众生,不论权实二法,弘宗演教,粗言细语概归第一义,方式千变万化,灵活度生,深莫能测。 有时看禅宗之禅师深感冷漠、不近人情、威严十足,但汝所见是以凡夫迷思这一面,并未见禅师大慈、大悲度生更深一层意境,这是因为自己对‘禅法解脱之道’尚未入道所致,未曾了解禅师度生之方式,一旦亲近就会自觉禅师比起一般律师论师经师,更容易亲近且安详温馨,更具人性,如佛无异,毕竟禅宗乃以‘见性悟道’为宗。 有位僧众参访一位悟道禅师,禅师欲令僧人开悟见性,在双方问答法理后,求法僧人未得契入自家宝藏,僧人失望欲从大门走出去之刹那,禅师突然将门关起来,将僧人右脚夹断,僧人痛得呻吟哇哇大叫,只差没破口大骂而已,为了参访善知识竟然被夹断右脚,僧人正在心思杂乱痛苦哀号时,禅师问:谁在哀号?谁在痛?痛者是谁?心思杂乱者又是谁?僧人即回光返照,心行处灭,言语道断,豁然明心见性、‘顿见法身’,世间忽然少一人,多一位圣僧,少一位凡夫。 禅师问僧人:谁在痛?痛者是谁?此时僧人强而有力回光返照,内心收摄回来,当下亲见本来,离佛性谁能感受疼痛,离疼痛者又何来有佛性;佛性者即是疼痛者,疼痛者正是佛性者,两者非异非非异,唯证相应,当下亲见‘自性法身’。 禅师夹断僧人右脚,令僧人开悟证果值得吗?成佛作圣,当然值得。若未能明心见性,根机不足者,禅师也不会冒然糊涂得夹断他右脚,否则就会与他结恶缘,说不定会请黑道中人来寻仇,对不对? 禅师欲令人见性悟道,是会观机逗教而定,不是动不动就将学人的脚夹断,果真如此,禅师就不配当禅师,是昏庸禅师,是与人结恶缘之禅师,更是叛经背道之禅师。不过夹断一只脚能见性悟道,如本可尝试一参,换来一位‘见性断脚道人’,现世转凡入圣有何不可?不过夹断脚不要断得太严重,只要能见性开悟就行了,以医师能将脚整接成功圆满即可,不必断得终身拿拐杖之原则下可造就之,不要忘记,断脚之宗旨在于‘见性悟道’,不要节外生枝,徒劳无功,白断一只脚!令终身遗憾! 是故禅师教人开悟见性,方式实乃千变万化,深不可测,粗言细语、斥喝谩骂、称扬赞叹,什么方式都用,收放自如,只要契机契理,令佛子‘见性开悟’,这才是最终目的,其他皆是多余动作。但佛子有上根机下根机者,若度众生都是采用一味斯文高雅,光谈佛理,执理废事,同一方式格调度生,结果不契机又不契理一个都没度到(顿见法身)。 佛门有句话说:‘宁使老僧堕地狱,不将佛法卖人情。’即是此理。修行度生目的不在搏感情,你侬我侬,若是你侬我侬搏感情则不必来学佛,学佛非情非无情,非慈悲非不慈悲,目的在令你‘明心见性’为大前提,度生之一切动作行为或法门则千变万化,倘若我人各个皆已成佛,禅宗一千七百公案即可尘封,三藏教典亦可置之高阁。 夹断一只脚值得吗?百分之百值得,当下转凡入圣,‘成佛作祖,证法身涅槃’,是普世尊严与价值,是世上最尊最上之荣耀,非世上任何至宝可较量与比拟也!从此以后永远不必再三界轮回,六道团团转,怎会不值得? ‘成圣作佛’是无价之宝,别说夹断一只脚,即使手脚都被夹断也值得,何以故?因为多生累劫‘生死’这股大洪流因此永断,今世起不必再轮回六道,永绝生死,已是堂堂证得果位之圣者。世出世间最有价值、最尊严、最无上之至宝,莫过于‘顿见法身’,‘成佛作祖’。有一天,南泉普愿禅师向与会禅宗之老参与新参开示佛法。 一日,南泉禅师开示禅众云:‘禅道如如,因时而变化,现今禅门师僧须向异类中行,一片禅心悲众生 归宗禅师曰:‘虽行畜生行,不得畜生果报。’ 如来所说一切法门,虽则大小顿渐不同,权实偏圆各异,无非欲令一切众生,就路还家,复归本性,顿见‘自性法身’而已!‘自性法身’为一身之主,万行之本;心不妙悟,则妄情自生,妄情既生,见理不明,见理不明则是非善恶谬乱。 ‘自性法身’者,灵明洞彻,无相无色,真空妙有,具众理而应万机,变化莫测,百千三昧,无量妙义,莫不由之而生,我等何人不具?十方诸佛证得无上菩提,有哪一尊佛不倒驾慈航广度群生?有哪一尊大菩萨不‘下座’悲度九法界有情?法华经云:‘我观三千大千世界无一方寸许,非是吾献身头目脑髓度生之处。’ 诸佛以身作则,为人天模范,开悟证果之祖师圣僧,亦当一步一脚印,如实如佛一般所证所行,何有不成佛焉?倘若成佛不得,又何来无量无尽有情一尊又一尊而成佛?佛子当知!万法都由心想成,如心画物物成形;四圣六凡皆心画,诸佛当初也众生。 南泉禅师开示所有禅众:禅道如如,菩提自性本自空寂无生无灭,现今禅门师僧,大众都了悟自性,见自法身,悟明心地,因时空而变化,须向异类中行,以展现禅门师僧悲愍众生之精神,普令迷界四生同登涅槃彼岸。 归宗禅师云:虽行畜生行,不得畜生果报。这是何意?意即学禅见性悟道者,修至有功夫道行,定慧具足,神通变化自在时,必须展现出如佛陀般大慈大悲向异类中行。何谓异类中行?应稍加解释。 向异类中行:指菩萨为了普度众生,以大愿力,自己入畜生道,应现成畜生来说法,虽示现异类,但不被异类所拘束,自性自由无碍,又能于异类中自在说法度生。是菩萨一种‘下座’精神,显示禅僧度生之大悲心。 南泉禅师悲心彻骨与佛心相互辉映,于法堂开示禅众:学禅者,修至‘明心见性’,具足神通力,不能只度人道,应秉持大乘佛陀出世本怀,兴起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之精神,以大慈悲心遍布︱天、人、阿修罗、地狱、畜生、饿鬼而度之,不能只度人类,人是六道之一,尚有六分之五之有情,应具足平等心趣入畜生道,作猪、牛、马、虎、豹、狮、象、鹿、蛇、骆驼、狗,乃至飞禽走兽中行化,然后以定慧神通愿力度牛、马、虎、豹、狮、象、鹿、狗等等,乃至飞禽走兽,是何身即示现何身来度畜生道,为其说法令其离苦得乐,见性悟道,这是菩萨道应具足之一种‘下座’精神。 何谓下座?即‘倒驾慈航’,放下自己身分,以谦卑柔软身段趣入六道度六道众生,显示禅僧大慈悲心之行径,修行者之风范,度众生之悲心。修行非口号,而是具体行动;切勿修成大我慢,慈悲不是嘴巴说说而已,慈悲不是口号,慈悲必须化口号为行动,心口合一,实际趣入六道中,度化六道众生,如此才看得出禅宗行者,具足大慈大悲庄严如实一面,否则让人觉得禅宗行者,天天都在山上坐禅隐遁,躲在深山林野中独善其身,似乎不见其利他度人兼善天下,倘若如此与二乘行者有何差异? 汝等禅德若具足定慧庄严功德力,必须趣入畜生道,广度那些畜生道,使其与汝等同证菩提,同入佛道,转凡入圣才对。虽然趣入畜生道勤度众生,但此畜生非一般畜生,而是已证得菩提再乘愿趣入畜生道者,不受畜生果报束缚与拘执,彻底生死自在,无隔阴之迷,无惑无惧,如实做得到。 一般受业报之飞禽走兽是做不到的,自身不能生死自在,未得解脱身心,是随善恶业所牵制,沉沦受大苦聚,无法达到无隔阴之迷,是故它等是受果报时;而以大愿力趣入畜生道度化众生之禅宗大德,则非畜生果报,已是愿力自在,‘顿见法身’,定慧解脱倒驾慈航之圣者,虽趣入畜生中,不拘不沾不缠不黏自性,说来即来说走即走,法身收放无碍,出入生死自在,游戏三昧。是故归宗禅师曰:虽行畜生行,不得畜生果报。 《华严经》云:‘真如离妄恒寂静,无生无灭普周遍;诸佛境界亦复然,体性平等不增减。’ 本经印证南泉普愿禅师所说之法义,证得圆满法身,大空大有,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得圣境不以圣境而自居,诸圣涌现大悲愿垂示迷界群伦,普令入圣流,同证毗卢性海。《楞严经》阿难尊者云:愿今得果成宝王,还度如是恒沙众,将此深心奉尘刹,是则名为报佛恩,伏请世尊为证明,五浊恶世誓先入,如一众生未成佛,终不于此取泥洹,大雄大力大慈悲,希更审除微细惑,令我早登无上觉,于十方界坐道场。 既然证得真如离妄,永断三毒,离诸妄念无明,法身永远寂静空寂,解脱涅槃,无生无灭普周遍,因圆果满,旷劫以来承大乘救度众生大悲愿所驱使,深心自发性,任运无碍而广度有情,是故诸佛菩萨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空不住空,证解脱不住解脱;乃至证涅槃出涅槃,证空出空,于现象界无尽度化四生六道众生。 《法华经》云:‘十方佛土中,唯有‘一乘法’,‘无二亦无三’,除佛方便说,但以假名字,引导于众生,说佛智慧故。诸佛出于世,唯此一事实,余二则非真,终不以小乘,济度于众生。佛自住大乘,如其所得法,定慧力庄严,以此度众生。 自证无上道,大乘平等法,若以小乘化,乃至于一人,我则堕悭贪。诸法从本来,常自寂灭相,佛子行道已,来世得作佛。我有方便力,开示三乘法,一切诸世尊,皆说‘一乘道’,今此诸大众,皆应除疑惑,诸佛语无异,唯一无二乘,过去无数劫,无量佛灭度,百千万亿种,其数不可量,如是诸世尊,种种缘譬喻,无数方便力,演说诸法相,是诸世尊等,皆说‘一乘法’,化无量众生,令入于佛道。’ 佛子当知!十方诸佛来娑婆人间或五道,度化一切有情,究竟令成佛道为终极目的。所谓一乘法者,即是‘自性法身佛’是也,过去千佛万佛无不指明十法界生灵各自具足‘自性法身’,以此‘自性法身’自修自行自成佛道。 若未证得法身涅槃者,无从空出假可言;从空出假是指已证得法身涅槃寂静境界,再趣入现象界度化无量众生。所谓大空大有是指证得‘清净法身’后,依体起用之意;由法身本体变化无量报身与化身,度化无量有情是也。 《华严经》云:‘如来非色非非色,随应而现无所住。’ 如来即法身,非色非非色,法身无相无色;若有色有相看得到,即容易正觉见性,正因为如来无色无相看不到,但又具足存在,故云如来非色非非色。如来固然是无色,但是无色能变化无量色,如来无相却能变化无量相,千变万化。悟得‘清净法身’,才能变化无穷,具足四智五眼六通,随缘度生,自在无碍。 若未悟得清净法身,凭妄想意识是无法随心变化,自性不得自在,未得解脱,只会随业受报。悟得如来非色非非色之道,才能任性自在无碍,变现无量无边六道相与四圣相,而度化四生六道。佛能无碍示现不同形相而度化无量不同形相众生,令其‘见性悟道’;而如来法身度生现一切相,住而无住,无住而住,名随应而现无所住。 倘若如来变化人而度生,能于人道出入生死解脱自在,于五蕴十八界无碍通行;如来若变现畜生道度生,于畜生道能生死自在,不会被蕴界处所缚,不被业力控制,大愿力能自在出入。倘若如来示现阿修罗道度生,于阿修罗道出入自在,不受拘缠,任心随愿度众生。佛子当知!佛愿力能自在,凡夫业力不能自在故。 有一次,有位僧人前往参访南泉普愿禅师,初见面时便做了许多启发性之动作,南泉普愿禅师将佛性意境回答得很微妙。 有僧参南泉普愿禅师,首先问讯双手叉腰站在南泉面前。 南泉禅师曰:‘太俗气了。’僧便合掌。 南泉禅师曰:‘太僧气了。’僧无以对。 真性心地藏,无头亦无尾;应缘而化物,处处无所著,如日处虚空。‘自性法身’者,不作佛见,不落佛边;不作众生见,不落众生边;不作有见,不落有边;不作圣见,不落圣边;但无诸见,即是无边身,不落法尘,究竟空寂,无一法可得,不被法障,透脱三界凡圣境域,始得名为出世佛;若有见处,即名外道。 这段参学典故,虽然以动作示现自性体用,却蕴藏许多禅道之心境玄机,但已经说法了。究竟说了何法?佛子当知!‘清净法身佛’之清净庄严微妙,其意境甚深无法形容,任何语言动作都无法表示出来,纵然能悟得法身,也由强而有力之慧根默契悟得之。 起初这位老参向南泉双手问讯合掌后,便叉腰站在南泉面前,南泉禅师云:太俗气了,至少也得合掌顶礼,或行佛教礼仪才对,光是双手叉腰太俗气,太过于流俗。南泉说完话,这位出家众便立即合掌以对,如此够庄严了吧!南泉禅师又深破其表相之庄严,便说:如此太僧气了,学佛不该学到浑身充满佛味、佛气、佛相、佛色等等诸多规格化,令人心生敬畏惧怕。 南泉禅师宗旨在点化法身实相意义在于:‘法身本体’实乃无相,若局限于叉腰、合掌就不对。这位出家众听闻后,不晓得如何以对。南泉在暗示:任何形状、姿态、礼仪、动作、言语、相貌都无法代表‘佛性’真正实质内涵,言语说不及,动作做不得,诸佛亦由唯证相应默契中得。南泉禅师悲心用意在此。 佛子当知!妙湛总持不动尊—‘自性法身’,实乃无相无色,忘机是佛道,分别是魔境,但直下无心,本体自现;真如涅槃,离一切相,绝待空性,清清如如,毕竟寂灭。是故出家众叉腰当下,南泉禅师便立即说他太俗气了。既然叉腰太俗气不然就来个双手合掌,结果南泉禅师说:合掌太僧气了,僧相、佛气、佛味太重;法身空寂,无字复无名,无头亦无尾,非外非内非中,旷劫来宛然常住,不生不灭,本自具足。 诸君试想而知,修行倘若不下点功夫,实在很难悟性见道,参禅者确实必须于难悟中悟,难见中见,难修中修,旷劫中培养‘顿教见性法门’,目的无非在令佛子‘顿见法身’,悟明心地,见自如来藏性而已。 话说至此,如本要说:‘法身实相无相无无相’,此乃三世诸佛所共证,佛子欲令佛授记,亦当同证此一法身,而此法身本来空性无相无色。‘法身本体’若是黑红青白蓝绿看得到,这一切都好说,立即就可见性,但佛性无色,常住具足存在,却又见不着,禅宗独特之见性悟道法门,在于看那看不到的,听那听不见的才是真功夫。 佛性无色、无形状却又存在,名‘无无相’。存在又说不得,若要说明法身之存在性,便要加以种种描述与微妙比喻,描述得体令佛子悟入法身固然最好,若无法悟入法身本体便是机缘尚未成熟,有待勇猛精进参证,是故法身实相无相无无相,实为三世诸佛所共证,更是佛佛道同,法法平等之标旨。 如何见如来?如来如何见?见自法身本体并不难,核心关键在‘了义圆满之道’,若能通达了义圆满之道,欲‘见性证道’有何不得?参禅行者倘若当下破能所、达动静不二,寂照一如、绝待圆满,此际‘法身’不显自显,不证自证,不会自会,有何不可得见? 《楞严经》云:‘尔时观世音菩萨即从座起,顶礼佛足,而白佛言:世尊!忆念我昔无数恒河沙劫,于时有佛出现于世,名观世音。我于彼佛发菩提心,彼佛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,初于闻中入流亡所,所入既寂,动静二相了然不生,如是渐增,闻所闻尽,尽闻不住;觉所觉空,空觉极圆;空所空灭,生灭既灭,寂灭现前,忽然超越世出世间,十方圆明。获二殊胜: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,与佛如来同一慈力。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,与诸众生同一悲仰。’ 佛为众生说法,虽说方便有多门,归元无二路,但是纵然法门百千种,若不导归‘见自佛性’,‘顿见法身’,皆是旁门左道,偏离世尊出世度生之如实本怀。佛法是不二法门,入不二法门之际,正是‘自性法身’彰显时。 佛子当知!圣人不将心求法,亦不将法求心,亦不将心求心,亦不将法求法,心即是法,法即是心,心不生法,法不生心,心法两寂,契入实相不二门,性体常照耀。 《金刚经》云:‘若有人言:如来若来若去,若坐若卧,是人不解我所说义,何以故?如来者无所从来,亦无所去,故名如来。’ 释迦牟尼佛如是说:若认为如来有来有去,有行住坐卧,则此人不了解如来所说法身、如来之义。为什么呢?因为如来者,无所从来亦无所去,故名如来。‘如来者’是来去中不住相,无住一切境,自性解脱。若见如来躺下来,便以为如来是躺着的,若见如来是坐着,便以为如来是坐着,若见如来有来有去,便以为这就是如来,倘若如此定论,当下就是不了解如来所说法身、如来之义。 诸君应知!来无所来,去无所去,住无所住,于动静中解脱,名无动无静,非离动静别有非动非静,亦非离非动静别有动静,动静即是非动静,非动静即是动静,动静非动静不二故,离一切相,即名诸佛。 开悟圣僧云:‘如来者,来而无来,去而不去,住而不住,不住而住;能动能静,非动非静,法身毕竟空寂涅槃;上合诸佛,下等群生一性平等,故号如来 旨在说明如来法身常住寂灭,旷劫来是动而不动,不动而动,具真空妙有之理。何谓如来?你说如来没来,实际上却有来,但来无来相;去无去相,不执着来去相,来来去去自由无滞,空寂解脱,故名如来。 如来来人间说法四十九年,住世八十年,应众生机缘说法,缘尽即离,不着一切相,住而不住,不住而住,如来到任何时空去,不会被时空所缚,毕竟如来已证得诸法空性之道,不住不染诸法故,来去自由无碍,悟者说住或不住都对,迷者说住与不住皆非,端视迷悟而定。 上至诸佛菩萨,下至四生六道一切含灵都一性平等,人人都具足清净佛性,学佛宗旨终极‘证悟法身圆满’到达果地时,人人平等各个成佛,故号如来。证悟此理,即知心、佛、众生三无差别之道,故号如来。 《金刚经》云:‘若以色见我,以音声求我;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。’ 如来非色可见,非音声可求,若有色可见早就见了,是故不能以色见我。既然无色无相却又存在,如何见呢?必须端看汝等是否具足善根、慧根深厚?与多生累劫修行功力而得见,见那见不到、听那听不到、摸那摸不着的无色无相东西才是功夫。 若以色见我,以音声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,确实已偏离见如来之正道,何以故?如来所演说四十九年之法音,皆是如来以无相之体起用,迷者只见作用而未见其无相之体,所以者何?如来法身无色无相,唯佛与佛方能究竟了知,毕竟法身实乃无相无无相是也。 有一日,南泉禅师开示大众曰:‘王老师要卖身,谁要买?’ 一僧现身曰:‘我买。’ 南泉禅师曰:‘他既不作贵价,亦不作贱价,你如何买?’僧不知所对。 若见性了心而修道,则少力而易成;若不见性不了心而修行,费功而无益。欲见真如平等性,慎勿生心即目前。一切善恶万法皆由自心生,心外求法,终无是处。佛子当知!清净法身者,此是本师,自家宝藏,常住具足,不生不灭,自性圆满,平等无分别,乃胜念十方诸佛,何以故?十方诸佛皆共证‘清净法身’故。 王老师是以前开悟圣僧或祖师之自称,南泉禅师云:王老师要卖身,谁要买?与会数百位出家众都沉默不语,但从中冒出一位出家众现身说:我买。南泉禅师便开始说起禅机,欲令诸僧见性。 南泉说:你要买啊!可以,但此物不能说有多贵,要说贵是贵到无价之宝,金钱所买不起,亦不能贱价卖出,不能作贵卖出亦不能作贱卖出,你如何买?连说都不行,如何买卖?此公案意旨‘自性法身’无相无色无形,摸不着,抓不到,看不见,无头无尾,亦非物质界之物,你如何买?这位出家众哑口无言,不知如何应对。 佛子当知!‘自性法身’尊严是无价之宝,非贵贱可以对价,用金钱买不到,哪怕堆积如山高之金银宝物,亦换不了‘清净法身’之尊严。无价之宝如何买卖?因为金银宝物是生灭空幻,无常非永恒性,是有为可坏法;而法身常住无为,永恒不变,常住不灭,真空妙有,岂能用生灭无常之物来买呢?有形有相有色之物又如何买得起无相无色之物?当然绝对买不起买不得,亦无从买起。 法身无始无终,常住于世,永恒不坏,这才是至尊无上之宝。你用无常可坏之物买永恒不坏之物,岂非颠倒?这位禅僧听闻南泉禅师顿教无相心法,豁然开悟,‘顿见法身’,亲睹自家风光。 寒山大士云:‘报汝修道者,进求空劳神,人有精灵物,无字复无文,呼时历历应,隐虚不居存,叮咛善保护,勿使有点痕。’《华严经》云:‘法性无作无变异,犹如虚空本清净;诸佛性净亦如是,本性非性离有无。’
有大德问南泉禅师曰:‘即心是佛又不得,非心非佛又不得,师意如何?’ 南泉禅师云:‘大德!汝且信‘即心是佛’便了,说什么得与不得呢?就像大德去斋堂吃饭,从东廊上西廊下,不可总是问人得与不得也。’ 佛子当知!‘自性法身’本空寂,无取无舍,无相无色,无修无证,无得无见,性空即是佛,非心思口议所能及,唯证相应。若住于分别,则坏清净眼,愚痴邪见增,永不见诸佛。 这位大德向南泉禅师单刀直入就问:禅师您在教化禅者之际,有时说即心即佛,有时说非心非佛,有时又说佛性法身不是物,我实在搞不清楚想不通,疑窦重重悟不透,事实真相到底如何?切勿模棱两可,让我有方向可遵循而修证。 此时南泉禅师曰:大德!你不必想那么多,亦不必想到头昏脑胀,千头万绪,汝等只要深信‘即心是佛’便是,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,并非离心别有佛,离佛别有心;‘即心是佛’,‘即佛是心’,‘心佛不二’。当下承担,肯定不动摇,任汝千圣现,吾有天真佛,若如是肯定与坚决,成佛作祖有何难事?顿见法身转凡入圣有何不成?何以故?诸佛列祖,无不如是‘即心即佛’而成佛故。 再也不必说得不得,是不是,对不对,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,是这样也是那样,将此疑惑净空无余;犹如肚子饿了就该到斋堂吃饭,从东廊走上去,吃完饭后从斋堂西廊下来,这样如实即可,诸般动作行为,唯一目的就是吃饭充饥,禅宗顿教门亦复如是!唯一目标共指‘即心即佛’。不必问得与不得,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。 南泉禅师意旨在点破他,自觉本心。三藏教典皆令佛子获证‘法身涅槃’为终极目的,禅宗一千七百公案皆直指佛子‘即心是佛,即佛是心’是唯一宗旨;过去佛如是说如是证,现在佛如是说如是证,未来佛亦当如是说如是证! 佛子当知!能带动你走路的那个东西,‘那个’就是你本来面目,你问我的‘那个’,就是你本来主人,你能吃饭的‘那个心念’就是你自家宝藏,你来来去去能走路到斋堂吃饭,这些动作都是佛性之用,若无佛性之用,何来之动作?佛性是动作之体,动作是佛性之用,在动作中见性会性。此大德言下大悟,顿悟玄机,直下会性见道。 因为禅并未离开生活,离开生活无禅,若离开生活仍有佛性之作用,皆为魔说。走路、吃饭、穿衣、睡觉乃至称扬赞叹、诽谤抹黑无非皆是性之用,有何不见不会?而仍处于迷而不自觉呢?当下现前一念心,即清净法身佛,不隔毫端。 此大德之所以问南泉禅师,只因他迷而不觉,未会性亲见法身,心中尚压着一块迷惑之石,是故有此一问。大德听闻后,茅塞顿开,不但法喜充满,当下‘顿见法身’。 南泉禅师座下弟子,开悟证果者不计其数,他度化众生不完全讲道理,有权有实,粗言细语概归自性,观机逗教,契机契理,用行动、开示、喝棒、柔、刚,乃至肢体语言,度生收放自如,禅师法理纵横无碍,无非要令佛子见性,只要能见性,无论用什么手段方法,变化莫测,动机就是要佛子亲见自性而已,别无他意。南泉禅师何时入灭呢?他舍报自在无碍,一路涅槃门。 南泉普愿禅师于唐大和八年(公元八三四年)甲寅岁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,向门人曰:‘星为云翳,灯火幻灭已久矣,勿谓吾有去来也。’言讫而谢世,寿八十七,腊五十八,遗体在第二年春天入塔。 三界无法,何处求心?山容雨过,松韵风吟,横眠倒卧无余事,一任莓苔满地侵,这正是禅师证悟度生之不二写照。南泉于唐朝大和八年(公元八三四年)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离世舍报,身无病苦,心无贪恋,证得生死涅槃不二之境,自在入灭。 他说:星为云翳。星被云遮住,风吹云散星现,巧喻光明法身显露出来,自在解脱,然四大五蕴臭皮囊终归腐化生灭,缘起必缘灭,幻化虚妄躯体已经不可住。你们不要以为我(南泉)有来有去,我之法身遍满常住,涅槃空寂,终其一生于来来去去中不着一切相,诸法无我,佛性了无痕,无来无去,无生无灭。 来而无来,无来而来,来与无来空性无我,无来是来之解脱,故曰:无来;来是自性解脱妙用;去而无去,无去而去,去与无去皆空性,无去是去之解脱,故曰:无去;非离去另有无去,亦非离无去另有去,去与无去不二,故曰:无来无去。南泉开示后,瞬间自在辞世舍报。南泉禅师世寿八十七岁,僧腊五十八年,遗体在第二年春天入塔。此即南泉普愿禅师度众生来龙去脉,度生行化之影尘佛事。 接下来要介绍庞蕴居士。庞蕴居士相当有来历,他是唐朝人,我将他身世历史背景稍加介绍,因为庞蕴居士实乃倒驾慈航之圣者,他是金粟如来投胎转世,不是普通居士,若将他当成一般泛泛之辈之居士认知,则对庞蕴居士有很大错觉与误解,庞居士父女来历殊胜传奇,生死自在无碍,是来示现度众生而入世。 庞蕴居士,是衡州衡阳县(今湖南)人,字道玄,家世本以儒为业,少年庞蕴已悟破尘俗之烦恼,立志追求佛法真谛,唐朝贞元初(公元七八五年),在石头和尚处参禅,得意忘言,顿悟玄旨。此际正好丹霞禅师亦在石头门下参禅,故与丹霞为道友。世称禅门庞居士即是当年毗耶离城之维摩诘居士,而维摩诘正是金粟如来所示现。 圣者倒驾慈航示现利生,有时不欲人知,有时坦荡荡示现之,因人因时因地而异,一旦暴露身分,往往刹那顷即又示灭,避免遭受多少负面影响。诸佛证得圣果,其悲智圆满,愿力神通自在,度生辩才无碍,犹如游戏人间,生死来去自如,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具足,如是行者化世无障碍。 庞蕴居士是何等人也?他示现衡阳县(今湖南)人,字道玄,家世则以儒家为主,幼时即学习儒家四书五经等书,并且博通旨意,少年时即悟破尘世烦恼,现实世间有生老病死,亲见人间生离死别,人情冷暖,世态炎凉,庞蕴觉悟三界无安,六道轮回是一种危机,生死事大,善根流露生起出世之心,他如此年少即已悟破尘世,若非多生累劫宿植德本之过来人,普世有几人能悟得? 甚至有些人活了八、九十岁,甚至一世纪,仍然无法觉悟世间无常,三界无安,国土危脆,四大苦空,五蕴无我,一味承受与生俱来习气烦恼而辗转生死轮回,无明覆障而不能自觉。因此之故,这必须宿世有修,有些修道者在年少时便能觉悟,若往世无修行纵然活到八、九十岁,搞得身体一生病苦惨兮兮,潦倒一辈子还是麻木不仁,依然无法正觉世间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之道。 古德云:三岁孩童可悟道,八十老翁行不来。一语道破世人迷失尘欲而不自觉,世人确实有此辈者,活到八、九十岁之老翁婆,竟然还不能体会人生苦空无常无我,正觉幻化虚妄之臭皮囊是可坏法,非永恒性,更无慧根,于五蕴中体会不出‘自性法身’之存在,毕竟,宿世无植德本,今世又不遇善知识开导,不得不浪迹三界,沉溺六道;佛法之悟得,与过去世所植之福德因缘,有密不可分之因果关系。庞蕴居士少年便已悟破尘世烦恼,立志追求解脱佛法。 唐朝贞元初(公元七八五年),在石头希迁禅师处,随其参禅悟道,‘顿见法身’,得意忘言,顿悟玄机,正好丹霞禅师亦在石头和尚门下参禅悟道,一僧一俗是默契十足之同参道友,忘年之交,两人宿世都有来历,时人称呼庞居士犹如当年释迦牟尼佛住世时毗耶离城之维摩诘居士,当之而无愧。维摩诘居士身分背景如何呢?稍微介绍一下。 维摩诘:华译为净名,净是清净无垢之义,名是名声远播之义,为金粟如来化身,自妙喜国化生于此世界,以居士身分辅助释迦佛教化众生。 维摩诘是梵语,翻译成华文为‘净名’,净即清净无污垢之意,名即名声遍满三千大千世界,名声极为广阔。他是金粟如来示现于人世,自他方世界(妙喜国)来娑婆世间示现居士身,辅助释迦牟尼佛度化无量有情。 于佛陀时代示现维摩诘居士,唐朝则示现为庞蕴居士。庞蕴居士是金粟如来示现,他在人间之身分、背景、立场与一般居士大有差别。庞蕴居士是名副其实开悟证果之圣者,来人间是一种示现,以居士身作则,告诉佛子,不是没进道修行就可成佛,必须旷劫勤奋修行,终究才可因圆果满。 以世法而说,就是和大众一起闻法参禅悟道,假装学习佛法,让世人不知不觉,除非同等境界以上者方可得知,其实他早已开悟证果,为了不让人误解他无进修就可成佛,错认天底下有自然佛、天生佛、天然佛,不必修行就可成佛,无因有果,为了要打破这种不正确之观念,是故示现人间有父母、兄弟姊妹,并示现婚嫁,这些都是示现游戏人间,目的在度化众生;虽示现娶妻生子,但不沾不染尘欲,自性光明,解脱自在。 一般根机不足,无慧眼法眼者,绝对看不出来,有时圣人佛菩萨与汝擦身而过,甚至曾经与汝等说过话,因为汝缺乏法眼慧眼,觉察不出来,将他们当成普通世人。而庞蕴居士正是其中一尊,是金粟如来示现人间度众生。 有一次他参与一次讲经法会,并点破讲经说法之法师,令其‘顿见法身’,悟明心地。他如何点破?如何令其开悟证果?其典故如实全盘托出,令佛子知道庞蕴居士不愧是如来化身来娑婆行化。 有座主宣讲《金刚经》,至‘无我无人’处。 庞蕴居士问:‘座主,既无我无人,是谁讲谁听?’座主无以应对。 庞蕴居士曰:‘无我复无人,作么有疏亲?劝君休历坐,不似直求真。金刚般若性,外绝一纤尘。我闻并信受,总是假名陈。’ 点得甚为漂亮,时间点也恰到好处,无增无减。有一位讲经法师正在讲《金刚经》,讲得极为微妙关键处,庞蕴居士听闻后,知道该讲经之法师因缘时节到了,欲令其‘顿见法身’,悟明心地,见自如来藏,时机一旦成熟,只缺临门一踢,唯欠东风。 这位讲经法师演讲到:无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之际,庞蕴居士问法师:座主(讲经者)!既无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,请问谁在讲经?谁在听法?当下这位讲经座主,不知如何以对。庞蕴居士老婆心切,当机立断为座主点破,你能说的‘那个’就是你本来面目,在座一千多人听你讲经,能听的‘那个’,就是大众佛子本来主人。讲经座主是一位智慧深广之仁者,当下回光返照,随即悟入‘自性法身’,由衷感激庞居士为其点破。 教内佛子确实有发大心讲经说法者,纵然说得口沫横飞、天女散花,将三藏十二部教典,弘宗演教,旁征博引,说得融通无碍,挥洒自如,滚瓜烂熟,却不一定‘明心见性’,见性悟道确实需要机缘成熟。 这位座主宣讲《金刚经》,时空点刚好不前不后,庞居士来听经并为其点破:座主!既无我无人,谁在讲经?谁在听经?听经、讲经是谁?此时讲经座主当下无法应对,接不下去,此际座主当下反闻闻自性,彻见‘自性法身’,没有佛性谁能讲经?没有法身谁能听法?倘若没有佛性存在,只是无灵尸体、臭皮囊一具。讲经座主当下明心见性、‘顿见法身’。庞蕴居士不愧是金粟如来示现。 庞蕴居士刚才只是为座主点破‘见性之道’,现在正式说佛法。庞蕴说:无我复无人,作么有疏亲?意思是说:既然无我、无人、无众生、无寿者,四相皆空都是缘起,真空妙有,若无妙有即成断灭,亦称唯物论,只承认物质界四大五蕴之体,否定佛性存在,即成断灭论。 说空并非代表没有,而是空却六七二识虚妄执着,我法二执顿断,悟得‘法身空性’之道,法身宛然存在,常住不坏,真空妙有;疏即法身离自己很远而不自觉,但佛性离你不远,能讲经的‘那个’就是你本来面目,说远即迷,说亲即亲见自性,与自己最贴近,岂有亲疏观念?悟之当下一念即是法身佛;我劝你暂时不要弘法,先悟明心地再说,不如先参悟真如自性,见自法身,以后待因缘成熟再弘法利生。 金刚般若性,外绝一纤尘。这是说‘法身’外绝一切尘埃,不住相不住法,万境于自性中,纤尘不染,万法不立,法身即得现前。因为佛之法身空性,当下只是假名而已,法身非色非相,绝思绝虑,捉摸不及,不得言宣,仅是假名安立陈设,无名可名,强名安立而已!见性悟道者,嘴巴挂墙壁上,非心思口议所能阐述,只字不得言及,寒山大士云:‘吾心似秋月,碧潭清皎洁,无物堪比伦,教我如何说!’ ‘清净法身佛’不是语言文字所能形容描述。虽然无法描述,若无描述则中下阶层之辈无法悟明心地,见自法身。是故种种描述、比喻、言说无非在衬托‘法身’之存在而表达,令佛子觉悟见‘自性法身’而已,一切佛法名相总是假名陈设。善慧大士云:‘有物先天地,无形本寂寥;能为万象主,不逐四时凋。’ 在世能遇善知识点破,恩惠比须弥高,比海深,功德不可思议!何况诸佛示现人间度生,其大悲愿力,普令四生六道出离三界苦海,一心向道‘顿见自性法身’,‘庄严福慧’,‘究竟成佛’,其功德恩惠更是难与伦比。《华严经》普贤菩萨赞佛功德云:‘刹尘心念可数知,大海中水可饮尽,虚空可量风可系,无能说尽佛功德。’ 世间最尊严莫过于佛性,最珍贵无价之宝即‘清净法身佛’是也。世上金银宝物是有为生灭之物,‘清净法身’实乃无为无生灭,是永恒不变性,用有为生灭之物,欲较量无为不生灭之‘法身’岂非颠倒,贻笑大方? 永恒不变之‘清净法身’,并非任何世间至上珍贵之宝物所能买卖较量,因为‘清净法身’是最尊、最上、最为第一之普世至宝。世上哪有什么至宝能买得起我们之‘法身’呢?又何况法身空寂,无相无色,无生无灭,无新无旧,怎能以世上之至宝来较量与买卖?是绝对较量不得买卖不得,故曰:‘法身’乃宝中之宝,宝中之宝无过‘法身’之宝。 庞蕴居士不愧是庞蕴居士,是如来倒驾慈航示现人间度众生之圣者。庞蕴居士有一爱女,名灵照,父女俩相约倒驾慈航示现人间度生,于五浊游戏三昧,随缘行化有情。 庞蕴居士有一爱女,名灵照,常随父编制竹漉篱,拿到市集去卖,供给日常生计。 庞蕴居士有一位他疼爱的女儿,长得秀外慧中,气质高雅而庄严,父女俩缘分深厚,两者都是法身大士示现,但都让人感觉不出来,因为佛菩萨示现人间,不会让世人知道他们身分,倘若身分一旦暴露,便会立即舍报离开世间,若无慧眼、法眼者是觉察不出来。 爱女灵照时常跟随父亲编制竹漉篱,即竹篓乃至竹制用品,拿到市集贩卖,所得供给家庭日常生活所需。有一次,庞蕴居士向爱女灵照开示,狭义而言,虽然是对爱女灵照开示,其实是对一切世人或佛门四众弟子开示,令佛子‘顿见法身’、开悟心地,见自清净法身佛。 庞蕴如何对爱女灵照开示呢?我如实全盘托出,依原版为诸君闻法者开示,看汝等是否能悟入,若能悟入则恭喜你!若无法悟入,如本发心详细剖析,令汝等大众悟明心地,见自‘法身佛’。 庞蕴向爱女灵照曰:‘心如境亦如,无实亦无虚。有亦不管,无亦不居。不是贤圣,了事凡夫。易复易,即此五蕴有真智。十方世界一乘同,无相法身岂有二?若舍烦恼入菩提,不知何方有佛地?’ 内觉身心空,外觉万事空,破诸相讫,自然无可执,无可争,此谓禅悦,所谓大明了人,勿令有秋毫许障碍,微尘许染着,空寂不见一法,未曾生未曾灭;生而无生,无生而生,非离生别有无生,亦非离无生别有生,知生即是无生,无生即是生,生无生不二,入此实相不二门,便‘顿见法身’,坚久不渝,便是无上士,不动尊也。 庞蕴居士向爱女灵照开示:心如境亦如,无实亦无虚。两句法语便已诠释得很圆满。心如,如即空性、缘起性空,心既空性;外在山河大地、日月星辰、六尘世界、一切万法何尝不是空性、缘起性空;心、境皆空,当下‘清净法身佛’即现前,何以故?见空性即解脱,见空性即涅槃,见空性即入无生,见空性即契入法身故。 无实亦无虚,‘自性法身’实乃涅槃空寂,无色无相,故曰:无实;法身空性无色无相,虚而灵,空而妙,能兴起大慈大悲大喜大舍,依体起无量妙用,故曰:无虚。法身虽处三界不着三界,故曰:有亦不管;虽证空性涅槃亦不住涅槃,故曰:无亦不居。不是贤圣,了事凡夫。证得圣人之境不住圣人之境,了知圣境亦如幻,涅槃无境界,方便说为涅槃,假名施设,故曰:不是贤圣;处于凡夫亦不着凡夫,于凡夫自在出入无碍,凡圣情尽,灵光独耀,体露真常,达到凡圣不二境界。 易复易,即此五蕴有真智。法身处于凡圣都能自在,示现六道任何一道,都不为六道所缚。易复易是说:法身于六道中反覆不休更替,不沾不着于六道,能自在解脱,示现二乘不为二乘所缚,示现三乘不为三乘所拘,纵然示现六道亦不为六道所牵制,自在出入,法身处四圣六凡千变万化,始终常住不变异,证空寂,愿力无障无碍。 十方世界一乘同,于此世界,他世界,十方世界全然,佛佛道同,法法平等。无相法身岂有二?凡夫心与圣人心,其法身无差别,平等不二,只是迷悟染净有异。马祖道一禅师云:‘道不用修,但莫污染。何谓污染?但有生死造作趣向,皆是污染。若欲直会其道,平常心即是道。何谓平常心?无造作、无是非、无取舍、无憎爱、无圣凡。是故经云:‘非凡夫行,非圣贤行,是菩萨行。’ 若舍烦恼入菩提,不知何方有佛地?一旦见性证得果位,并非断烦恼入菩提,并非断生死入涅槃;并非断凡夫入圣人;若有断有取即成二乘思想,大乘法不说断,诸法如如,无出无入,无断无尽,毕竟空性寂灭,法性平等无二,烦恼当下即菩提,并非离烦恼性另有菩提性,佛子当知!烦恼性即菩提性,菩提性即烦恼性;烦恼性净化,烦恼性即菩提性。若说离烦恼性另有菩提性,法则有二性,二性非法性。倘若果真有二性就有两尊佛,两个性就是一边一性,各自独立,不名中道不二门,岂能见性悟道。 然而中道实相不二法门,不能同时两极化,一旦两极化,当下就有两个性,有两个性就不是佛性,而是各自独立两尊佛,这不是禅宗立宗之知见;倘若果真有断有取,有出有入,形成对待二元,如此与外道又有何异?佛道实乃无二之性是名佛性,并非舍离烦恼另有菩提,烦恼觉悟烦恼即菩提,生死净化生死当下即涅槃。 是故不能离烦恼性入菩提性,若离烦恼性另有菩提性,名断烦恼入菩提,具有断入之见,二元对立,倘若如此如何会见‘自性法身’?如何寻觅‘自家宝藏’?是故解脱不离烦恼性而得解脱,涅槃当下不离生死而得涅槃,证法身当下不离妄想意识心而得法身,并非离能证另有所证,倘若离能证另有所证皆为魔说。因为能证即所证,所证即能证,能所双泯,远离对待,证入绝待,法身当下现前。 通达无我法者,直下大悟,如漆桶底脱,四通八达,廓然无我,我身既无,更有何法?人法双忘,不隔毫端,自性法身显矣,更莫别求。自性本来具足,但于善恶事上不滞,方唤作修道人之取善舍恶,观空入定,皆属造作,更若向外驰求,转疏转远。一念妄想,便是三界生死根本;但无一念,是除生死根本,即得法王无上珍宝。
庞蕴居士将入灭,令女灵照出视日早晚,及午以报。灵照出去看完马上回报:日已中天,好像被什么蚀了一块。待庞蕴出户观看,灵照即登父座,合掌坐化。居士见此情景笑曰:我女机锋敏捷不亚于我。庞蕴居士便入灭推延七日。 ‘自性法身’人人具足,无欠无缺,常住不生灭,顿见法身,名为圣者;只因迷而不觉,不识本心,故曰:凡夫。佛子当知!一切众生从无量劫来,不出法性三昧,常处法性中着衣吃饭,言谈对话中。六根运用,一切施为尽是法性之用。迷者不解返源,故随名逐相,迷情妄起,造种种业,枉受六道苦。 若能一念回光返照,全体圣心,何处不是佛法?佛法何处不是?佛何处会见?当于行住坐卧中见,施为动作中见,担柴运水中见,语默动静中见,吃饭睡眠中见,喜怒哀乐中见,诸君若未见,喝茶去! 父亲功夫一流,女儿灵照亦不亚于父亲,其实他们都是过来人,示现给人间向道者作典型示范。从修行至开悟证果,生死至涅槃解脱不是问题,倘若生死大事确实成办,当下生死即涅槃,烦恼即菩提,达到实相不二境界。 庞蕴居士入灭前特意作神通游戏人间,表演一下雕虫小技。他向爱女说:父亲即将舍报入涅槃,你到户外观看,是否已经日正当中?若已日正当中要赶快回报,我准备在日正当中离开人世。 其女听从父亲所示,到户外观看后便如实回报父亲说:已经日正当中,真是奇怪,太阳应该圆满无缺才对,为何独缺一角,不知被何物所吞噬?灵照如此宣说,是有其动机与作为,此女语中蕴藏伏笔。等到其父跑到户外观看,太阳却如实圆满没有缺角。 灵照目的在引发其父之好奇心,令父亲亲自跑到外面观看日轮,以利后续动作。此时灵照利用父亲到户外观看太阳时,以最快速度,跳跃登上父亲宝座,立即合掌,当下便坐化入灭。其父回到室内看到女儿解脱功夫如此俐落自在,庞蕴居士内心喜悦说道:我女机锋敏捷不亚于我。其父极为赞叹她已生死自如,早已时时刻刻都在涅槃解脱中。 佛子当知!见性悟道者,解脱当下解脱,涅槃当下涅槃,非离现前一念另有解脱,非离现世另有涅槃。到底是何等身分投胎转世成为他之爱女,此处并未说明,然而看她如此解脱自在于一刹那便离开人世,表示灵照涅槃解脱功力收放自如。庞蕴居士将爱女后事办妥后,自己推延七天后才入灭舍报。 庞蕴居士与爱女表演解脱生死自在游戏三昧,实乃有修有证。否则让你坐在蒲团或椅子上,要你马上入灭,看你有没有办法?我看你坐了几十天乃至几个月仍然入涅槃不得。生能自在,死亦能自在,证得生死不二,如此才是真自在。欲生反死,生不自在;欲死反生,死不自在,此即生死不自在。 灵照说走就走,走得自在;说来就来,来得自在,实乃法身大士示现,庞蕴是金粟如来示现,表演一出生死自如戏码,活生生摆在我人眼前。龙牙和尚曰:‘深念门前树,能令鸟泊栖,来者无心唤,去者不慕归,若人心似树,与道不相违。’ 有位州官于公,前来探望庞蕴居士之病,此景犹如释迦佛时维摩诘居士示现病苦,目的在令人来探病,然后为广大四众开示佛法,传授佛法后庞蕴居士便立即入灭。 州官于公前来问疾。庞蕴居士曰:‘但愿空诸所有,慎勿实诸所无。贪恋尘世间,就好比追逐人之影,声之响。’言毕,庞蕴居士头枕于公之膝而化。 十方诸佛共证自心即佛,佛者究竟清净心是也,此即真佛。佛与众生,一心无异,犹如虚空,无杂无染。如大日轮,照四天下,日升之时,明遍天下,虚空不曾明;日没之时,暗遍天下,虚空不曾暗,明暗之境,自相凌夺,虚空之性,廓然不变,佛与众生,心亦如是。 州官于公年纪很大,官也做得大,一州之长来探望庞蕴之病。庞蕴乃示现病苦,利用州官来探病机会,为其宣说佛法,这种典故,过去有许多高僧大德,乃至祖师都曾有此案例,利用生病因缘为探病者说法,令诸群生见性悟道。 州官于公向庞蕴居士问安后,庞蕴居士便开示说:但愿空诸所有。我(庞蕴)修行至此,自性纤尘不染,已达空无所空,净无所净,修无所修,证无所证境界,法身空寂,犹如虚空清净不染一尘,自性究竟解脱。 慎勿实诸所无。本性虽然性空,但真空妙有,由涅槃本体,起大慈大悲大喜大舍,大雄大力大愿,度化无量人天,令四生六道众生、九法界有情,人人都能悟明本性,见自法身,同证圣果。性空不碍缘起,缘起不碍性空,性空与缘起划上等号,如实入实相中道不二门。 真空有无量妙有,妙有由真空而起,离真空无妙有,离妙有无真空,因为妙有是由真空所起之妙用,真空是妙有之本体;当不作用时,妙有归于真空;当作用之时,真空本体在妙有中,是故真空妙有不一不异。 此即我(庞蕴)目前之心境,不再贪恋世间任何五欲六尘之境相,一切人事物乃至名利在我庞蕴心中,早已净化解脱空寂,日日处于涅槃中。世人贪恋世间五欲六尘之境,就好比追逐人之影,追求影子始终是扑空,毫无意义,徒劳浪费时光与体力,影子它实质是幻化虚妄之物,人到何处影子便随之而至,它是不可靠虚幻不实的。庞蕴要佛子不要作毫无意义之尘劳事,应奋发为‘见性悟道’而付出修行代价,方为真佛子。 追求声之响,声响亦是虚幻不实,只是白费功夫,终归乌有。修道者若未明心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,则一切作为,包含断恶行善,造善如须弥山高,广修六度万行,精通三藏,亦不免沉滞三界内之着相修行,全然捕风捉影,徒劳无功,浪费青春,欲转凡入圣,终无是处。是故切勿追逐人之影、声之响。 庞蕴居士说完话后,当即向州官于公辞别,然后一语不发,沉默不语,躺卧于于公之膝,刹那间入灭,入涅槃境界。庞蕴解脱功夫深不可测,并非自然而有,亦非上天或佛菩萨所赐,实乃经过自己一番无量劫精进菩提,‘顿见法身’,庄严福慧,如今方得大解脱。 世间无不劳而获,无因有果之事,绝对没有天然佛或自然佛,世出世法之成就都须付出相当代价,因若圆满果报即圆满,最后成就无上菩提。庞蕴居士如此自在,说完法后,便躺卧于州官于公之膝安详入寂,不愧是金粟如来示现居士来人间度生。 以上是庞蕴居士示现人间度生时空历史背景,为诸君仁者开示法要至此。后续这一尊是沩山灵佑禅师,他是福建人,是一位伟大‘见性悟道’之祖师。他度众生真有一套,并非硬邦邦,食古不化,死板板度生,而是将佛法落实生活中,具活泼富弹性,直指人心,令人见性悟道。 沩山灵佑禅师,福建人,姓赵,十五岁辞别双亲而剃度,研究大小乘经律,二十三岁游江西,参百丈大智怀海禅师,百丈一见,许之入室弟子,遂居参学之首。 一日侍立,百丈问:‘谁?’ 灵佑曰:‘灵佑。’ 百丈曰:‘汝拨炉中有火否?’ 灵佑拨一下曰:‘无火。’ 百丈坐起,深处拨得少火,举以示之云:‘这不是火吗?’ 灵佑若有所悟,礼谢百丈,陈述其所悟解。 百丈怀海禅师云:‘汝乃暂时迷途歧路中,经由稍微点破,便豁然醒悟。经曰:‘欲见佛性,当观时节因缘。’时节既至,如迷忽悟,如忘忽忆,一旦见自佛性,便自觉佛性本有,不从他处得。故祖师云:‘悟了同未悟,无心得无法。’只是无虚妄凡圣等二元对立心,如此之绝待清净心,即是人之本来心,本自具足,圆融无碍。灵佑汝已悟得本心佛性,善自护持 诸众生起无量无边烦恼妄想,于一切善恶凡圣等见,有取舍分别之心,迷情盖覆菩提之心;佛出于世,教令觉悟降六贼,断三毒,除人我。若能了悟人法二空,无诸妄念,心常空寂,湛然清净,更不停留纤毫滞碍,即当下见性,本自具足,无所亏欠,无增无减,实无众生可化度也。 倘若一念不生,能所顿忘,无我空寂,不见一法,纤尘不染,念绝虑亡,此际此刻,‘自性法身’显矣!石霜禅师曰:‘休去歇去,古庙香炉去,枯木寒灰去,一念万年去,如人死人去,若能如此用心,安有不成道乎?’这是见性悟道最佳写照,在用功过程,妄想意识,应大死一番,犹如死灰永不再复燃,果真如此,‘自性法身’复活又有何难?成佛作祖又有何不可? 沩山灵佑禅师是福建人,俗姓赵,十五岁时辞别父母出家修行,出家后向道精进,研究大小乘经律,二十三岁游化到江西,参访百丈大智怀海禅师而明心见性。百丈禅师一见灵佑便知是可造就之材,以后必能度化无量众生,心存真诚调教之心,一心培养僧才成为禅宗法将,令其见性更为圆满,随即允许灵佑禅师为座下入室弟子,并居与会参学大众之首。 有一天,百丈怀海禅师欲令其明心见性,便问道:在我眼前者是谁?灵佑答:是灵佑。百丈禅师深入观机探试欲逼灵佑契入自性,百丈说:来!你拨开炉子,看看里面是否还有余火?灵佑说时迟那时快,便将木炭拨开并说:没有火了。此处话中有话,内含玄机。意思是说:你修行至此,是否明心见性?开悟证果否?‘无火’意即法身已达空性,纤尘不染,万法不立,彻底根尘脱落,化三毒为戒定慧,空尽一切相,亲见‘法身本体’,故曰:已经无火。 灵佑默契暗示百丈,自性真空,法身空寂已如实证得涅槃。百丈随即从座而起,走到火炉边向火炉深处拨开,然后说:这不是火吗?明明有火。灵佑上了这一课后若有所悟,礼谢百丈禅师,随即将悟境如实说给百丈禅师听。 诸位同参!百丈禅师从座而起深拨火炉,发现还有余火,便道:这不是火吗?这意味着‘真空妙有’之道,‘无火’意即证得涅槃、空性、本体之意,而百丈禅师再拨开后说:还有火啊!此即表示证得‘真空’还不够,必须起‘妙有’;达到‘无住’之境还不够,必须‘生心’;证得缘起性空之时,必须从性空起缘起;证法身不住法身,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空不住空,必须从空出假,于涅槃中倒驾慈航度众生,亦即是证得真空必须起妙有。总之,‘无火’即证得空性本体,‘有火’即真空起妙有。 灵佑禅师亦非省油之灯,他是大根机顿教者,悟性极高,便将‘悟性见道’经过说给百丈禅师印证。百丈禅师不愧为禅宗大将,他爱才疼惜后学,两者同是开悟证果圣者,为令灵佑见性更深广,法身更圆满,便又叮咛开示一番,令灵佑涅槃解脱之境更上一层楼。 百丈说:你只是暂时在迷途歧路中,其实你旷劫来已具悟性,有时仍忽暗忽明,未达圆满,只要经善知识稍微点破,便能豁然醒悟。佛陀于经典云:欲见佛性,当观察时节因缘。时节未到,纵然将见性答案给你,你再如何参究就是不易开悟醒觉,坚固之迷妄心覆盖真如,犹如钢钉打入墙壁,使劲力道也拔不出来,或被先入为主思想观念所系缚,无论善知识如何旁敲侧击,乃至大刀阔斧,都不愿放下自我意识型态,倘若如此,焉能见性悟道? 有些人因缘尚未成熟,你苦口婆心,眉毛拖地,婆心切切欲点醒他,确实甚难醒悟,不信就是不信,甚至将你之法义当成马耳东风,不知珍惜,是故欲令佛子会性悟道,确实必须观看时节因缘。一旦时节因缘成熟,只要稍微点一下,他就会豁然醒悟。迷者只是一时迷,悟者由迷忽悟,迷悟只存一刹那,犹如忘记一件事情,忽然又忆起往昔人事物,如忘忽忆,如迷忽悟。 一旦见自清净自性,便能自觉佛性人人本有,各个具足,并非佛陀才具有佛性,原来佛有我也有,我有一切众生也都有,既然本自具足,何来再得?再得即成二性,二性非佛性,佛性唯是一性,故曰:不从他处得。黄檗禅师曰:‘汝但除却凡情圣境,心外更无别佛,祖师西来直指一切人全体是佛,汝今不识,执凡执圣,向外驰骋,还自迷心,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。一念情生,即堕异趣,无始以来不异今日,无有异法,故名成等正觉,即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。’ 闻经解义,如说修行,广为人说无相之法,令诸学者,悟明心地,能行无相无着之行,开发心中智慧光明,离诸尘劳妄想,共成无上菩提,当知此人荷担自性如来,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在于身内也。古人心利,才闻一言,便乃绝学,所以唤作绝学无为闲道人也。 今时人只欲多知多解,广求文义唤作修行,不知多知多解反成壅塞,皆为毒药,尽向生灭中取,真如之中都无此事。故知修行,从前所有一切解处,尽须并却令空,即是真如来藏,如来藏者,更无纤尘可有。 百丈引用祖师云:悟了同未悟,无心得无法。这是何意?迷悟一念间,染净亦同一心,悟是悟自性常住本有,即心是佛,即佛是心,心佛不二,并非由外求得,或无中生有,或本无因变魔术而有,倘若果真如此就误解顿教见性之道。悟与未悟其实没有特别玄奥之处,因为佛性本具,只言有见性无见性、有会性无会性、有觉性与无觉性之差别。 佛子当知!当未见性时,佛性本自具足存在;当见性时,佛性亦宛然存在;佛性处在凡夫亦不减,处在圣人亦不增,始终不增不减,常住具足。迷时不离此一心,觉时亦不离此一心;离未悟之心则悟之心不可得,离悟之心则未悟之心亦不可得,何以故?非离未悟之心另有悟之心,亦非离悟之心另有未悟之心,究竟未悟之心一旦自觉,当下未悟之心即是悟之心,悟之心由未悟之心自觉而得,未悟之心即是悟之心,悟之心即未悟之心,毕竟心无二心,若悟此不二门者,则入实相中道义谛,刹那见性,‘自性法身’不显自显,不觉自觉,不见自见,不证自证,故曰:悟了同未悟。 佛性本来具足,皆在迷悟一念心。佛性本有,并非本无今有,今有未来无,佛性非上帝所造,亦非佛菩萨造,亦非余人造,若能创造得出来即非佛性,佛性非色非心,非因果法,非生灭法,非本无今有,非任何人所造;佛性本来具足常住,无始无终,犹如虚空。 无心得无法者,真如妙性本空,根尘脱落,纤尘不染,光明理体,岂有一尘、一法、一相、一境,无心得无法,只是无虚妄凡圣等二元对立心。人都生活在对立中,我是能看,你是被我所看,此即二元对立,有心境对立,有能所对立,有世法与出世法对立,有凡圣对立,既然有二元对立,必定仍处在三界内,不得出世解脱。 是故,修道者修至‘明心见性’,绝对没有虚妄凡圣对立问题;若还存有凡圣、生死涅槃、意识真如、世出世间、烦恼菩提对立,则仍处轮回窠臼内。悟性见道者,无二元对立,一旦达到绝待,即是法身显露时。因为佛性人人具足,本自常住圆融无碍,有佛无佛出世人间,佛性常住在世,参禅者只是‘自觉见性’而已。 百丈禅师告诉灵佑:你已悟得本心佛性,从此以后善加保任自己佛性。是故,佛子应多亲近善知识,善知识能令佛子由世间达出世间;由烦恼达菩提;由生死达涅槃,乃至将二元对立净化,入实相中道不二门,令法身现前故。 灵佑禅师上堂开示禅众云:‘夫道人之心,质直无伪,既无背、面之分,更无诈妄心行。参禅悟性之人,一切时中,视听平常,心不加以歪曲,不须闭眼塞耳,情不附物即得。从上诸圣,只说污浊过患之害处,若无层出不穷之恶知觉与迷情妄念。譬如秋水澄澈,清净无为,便称之得道之人,亦称无事之人。’ 若欲见性悟道当依正法,心体离念,契入绝待,性等虚空,不落凡圣,身心平等,共入毗卢性海。见性悟道者已深证五蕴身非有,四大本来空,将头临白刃,犹似斩春风,永处安心无惧之圣境。灵佑禅师对数百参禅悟道者开示,修道人应保持何等心态,才是当今之务。 灵佑曰:夫修道人之心,质直无伪。亦即修道人本质,必须保持爽直无虚伪之心,不能人前说一套,人后又作一套,不能阳奉阴违,勿奸诈妄心,必须坦直自然,不能有虚伪心,直心是道场,法身本质该如是,佛子向道若违背法身本质,则与凡夫无异。有习性就必须勇于净化,更不能奸诈、妄语、虚伪、三毒、阴沉、抹黑、心机算计,如此都是参禅者严重禅病。 参禅悟道者,于任何时处,无论听到一切恶毒杂音与嘉许称赞之话语,都须保持平常心,切勿于是非人我中起心动念、妄加武断、歪曲真相,心存憎恨报复,如此对自己无有利益,只会令自己情绪化,造业沉沦,堕落三途,本来欲出世解脱反堕三界受大苦聚,本来欲入涅槃反入生死家,如此永远无法入道与法身相应。 修道者切勿歪曲是非善恶,不须闭眼塞耳。亦即任何事情都不想看不想听,如此修法也不对,应于看听中,智慧分辨,不离不着,处理以不落恶因为主,善因亦不着,内心不染不住,让真相大白,不被诸境所转,能转一切境,并非闭眼没看到就没事,亦非塞耳不听就以为是清净,果真如此即失实相中道之义,变成极端邪见。 佛子应于见闻中自在,不被一切境转,并非闭眼塞耳说是无事自在解脱,从上诸佛菩萨都是这样教化,只说切勿在污浊过患中造业打转,带来自作自受之苦难灾祸,让自己陷入三界沉沦,不能顿断六道。佛子当知!勿起贪瞋痴、邪见迷情、杀盗淫妄、五逆十恶,这些都是恶因,构成沉沦生死因果,与涅槃毫不相干,与法身隔阂沾不上边,这些层出不穷污浊过患之害处无益于法身,恶知觉与迷情妄念都必须蠲除,诸佛示现人间度生皆如是说。川禅师曰:‘毛吞巨海水,芥子纳须弥,碧汉一轮满,清光六合辉,踏得故乡田地稳,更无南北与东西。’ 修行必须修至秋水澄澈,清净无为,才堪称得道无事之人。必须将法身修证至无尘无法无相,光明无碍,空寂无生灭,犹如水清见底,毫无任何污垢杂质,澄澈皎洁,清净明亮,若能修行至此,当下即是得道之人,亦是无事道人。 修无可修,不开悟也难;证无可证,不入无生法忍也难;空无所空,不得涅槃也不可能。清净法身毫无尘埃,空尽烦恼与情执,此际自性法身究竟无一物,与佛正等无异,佛即是汝,汝即是佛,因为佛乃由此法如实修行而成。 佛子当知!悟得‘自性法身’者,但尽凡情,别无圣解,体露真常,灵光独耀。毕竟,无涅槃可得,无菩提可证,无佛可成,无三界可出,无六道可断;法身尽虚空遍法界,无色无相,无能比拟,犹若虚空,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唯证相应,不可言宣。 庞蕴居士问马祖道一禅师:‘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?’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回光自照看,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,然后向汝道。’欲会自性法身,此乃最佳写照是也。
有位资深出家众问灵佑禅师:顿悟自性、悟明心地后,是否需继续修行?若不修行是否圆满?若继续修行是否还在因地?以此问题请教灵佑禅师。看灵佑禅师如何教导这位出家比丘僧。 时有僧问灵佑禅师云:‘顿悟之人更有修否?’ 灵佑禅师曰:‘若真悟得本心,他自知自觉,修与不修,是两头话。对初心顿悟者而言,他从某种因缘而一念顿悟,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,需要教导他净化现世业与流动思想意识,基于此故,初心顿悟,仍不能放弃修行。这不是说别有法门教他去修行趣向证悟。只是须从闻入理,闻理深入妙境,不能浅尝辄止;由心悟道,心自圆明,当不居惑地。纵有百千妙义抑扬于一时,也都是为了让学人自心悟解,自己坐起披衣作活。简要言之,真如实性不受一尘,万行门中不舍一法。若单刀趣入自心法身,当下凡圣情尽,体露真常,日常行事理事不二,即如如佛。’ 倘若诸佛倒驾慈航示现人间出家、修行、证道,这全然是权宜方便,毕竟古佛示现度生,修与不修、证与不证,皆为两头话,换句话说:佛来人间若亦须修证,岂不是成佛还会变成众生,犹若纯金亦会变成矿石一般,此理不合逻辑,成佛绝对不会再变成众生,这是肯定的。如果佛示现人间亦须修证,足见此佛尚未达到究竟佛位,故须修证;是故诸佛示现人间度生,修与不修皆是戏论。 佛一旦示现人间度生,通常不让众生发觉,亦仿效一般出家修行,乃至证道模式,这有更深一层涵义,一来让欲修行者有个正确修道遵循示范方向,与正法规格,二来能让有心修证者明白佛是修证得来,必有其前因后果之关系,并非天下间有自然佛、天生佛、不修不证就能成佛,天上掉下来之佛,绝无此事。 既然如此,佛子当知!果地已不用再修证,但因地须如实再修证。祖师曰:顿悟虽同佛,多生习气深,风停波尚涌,理现念犹侵。真参实修者,若契入法身,见自本心时,当下凡圣情尽,体露真常,生活中点点滴滴绝对理事不二,体用自如,犹如活佛。 话说回来,这位资深出家众问灵佑禅师:倘若一个人已证悟自性,‘顿见法身’,还须继续修行吗?灵佑禅师是过来人,知道开悟见性后,根机尚未达到究竟圆满时,仍有层次、阶级、次第之果位,他说:若真悟本心,‘顿见法身’时,自能自觉见性至何种程度,是圆满、是偏差、是深浅、是广狭,绝对与其多生累劫修持功力有密切关系。 一旦因圆果满,达佛境界,则无须修行;而初地、二地、三地、四地菩萨,乃至十地法身大士与等觉仍须修行,小乘初果、二果、三果亦须修行,达四果是小乘行者之极果;以大乘而言,须达到佛界,才算达到终极目标与圆满境地。 灵佑禅师又说:对于初发心者而言,虽然某种因缘刹那间‘顿见法身’,见自如来藏性,应该恭喜他!但要知道,仍有多生累劫诸多习气尚未净化,此时必须教导他将现世所造作一切业净化,这股旷劫流动思想意识,犹如洪流滔滔不绝淹盖我人心地,虽已见性悟道,但仍须净化殆尽。一位初心‘顿悟法身’者,仍不能放弃修行,要保任自性,切勿令心向外奔驰放逸。 并不是说另外别有法门可修行而趣向证悟,而是仅依此‘顿教见性法门’继续修行趣向菩提法身,汝等已经确实见到‘自性法身’,仅需保任圣胎,并非要汝等另寻一法门使你开悟证果。别无新法,悟性就是悟性,只是勿让烦恼习气,无明业识继续现前干扰法身而已! 善加保任,令其成熟圆满,是故仍须聆听善知识开示了义圆满之正法,从闻入理,然后深入圣人微妙之境,终极圆满法身。万万不得因浅尝法身,便不再精进用功修行,故曰:浅尝辄止。毕竟,汝等虽得参悟自性,但并非达到圆满无缺,又具旷劫无明习气,烦恼业识等,若因此停顿下来,不再勇猛精进向道,保任自性,果真如此,有违佛意与祖意。 灵佑禅师苦口婆心,恳切向这位出家僧开示:由心悟道,心自圆明,不居惑地。既然已悟道,道就是‘自性法身’,汝等已悟入自性法身。法身者,上至诸佛,下至蠢动含灵,本自具足,流转六道,未曾失,纵悟成佛,亦未曾得,常住湛寂,犹如虚空,不生不灭,无得无失。 破尽三惑,不见一法,不居惑地,哪怕参破三藏教典或善知识教导百千妙义,盛况空前,风行一时,说得多么抑扬顿挫,天女散花,飞天遁地,这些都是在加强你自心体证与悟解。此际汝等须‘保任自性’不受动摇,切勿听到哪里有高僧宣扬大法便动摇‘顿教心法’,随着人们一窝蜂参访,倘若就这样一路舍本逐末,抛家散走置‘自性’于不顾,则徒劳无功,背道而驰,浪虚岁月,白费青春,颠倒道意。 佛子当知!悟性者实乃‘自性自度’,佛不能度。悟性后必须于坐起搭衣,搬柴运水中保任自性,于行住坐卧中体认自性,正觉万法唯心造,生活中一切运筹,何者不是自性妙用?妙用何曾离此自性,妙用当下即是佛性之用,非离佛性另有妙用,于妙用中见性。诸君会性否? 佛子当知!见性者,一真一切真,念念见性,念念见佛,佛不离念,念即是佛,佛即是念;非离念另有佛,亦非离佛另有念,念佛不二,同一性故;念佛是谁?谁念佛?既知谁念佛,念佛是谁,有何不见佛?佛有何不见? 灵佑禅师曰:不多赘言,简要言之,真如实性不受一尘,万行门中不舍一法。意即:光明解脱之法身,不受一尘,法身究竟空寂,万法不立,清净如虚空,灵妙湛寂,寂而能照,照而能寂,寂照不二。 于日常生活中行住坐卧、搬柴运水、语默对答、为人处事中不舍一法,舍亦舍不掉,一切万法不离自性,心能生万法,万法是由体所起之用,离体无用,离用无体,体用一如;无作用时,作用归体;当作用时,体在作用中。作用舍得掉吗?绝对舍不掉,请问如何舍?舍掉作用就等于舍掉自性,因为作用来自‘自性本体’,又本体常住不灭,具足无增减,如是历经百千劫,欲舍本体,终无是处,故曰:不舍一法。 如本从刚才宣扬佛法到现在已经十五分钟,在这十五分钟内所说一切法怎能舍掉?这一切佛法来自于无生灭‘法身本体’所起之妙用,如何舍?舍也舍不掉,无从舍起。舍掉作用就等于舍掉佛性,毕竟,作用由佛性本体所起故,所以不能舍,犹如水与波之关系。 因此灵佑禅师说:真如实性不受一尘,万行门中不舍一法。若单刀趣入‘自心法身’,当下凡圣情尽,我所心灭,契入绝待,体露真常,于日常生活中达到理事不二境界,即如如佛。 解脱涅槃者,体用无为,空无愿无作;心能转境,不被境所转。川禅师曰:‘旧竹新生 ,新花长旧枝,雨催行客到,风送片帆归,竹密不妨流水过,山高岂碍白云飞。’ 佛子证涅槃,不住涅槃;证空不住空,应从空出假,倒驾慈航广度无量众生。法身随缘不变,不变随缘,根尘脱落,不沾不染,妙明湛寂,于十法界任性自在无碍,处凡处圣解脱自得,犹如雁影横扫大地,不留痕迹,来去纵横无碍,兹当此际,‘光明法身’活生生现前,即同活佛,汝等即是佛,佛即是汝等,汝等与如来正等无异,此即灵佑禅师为这位资深出家僧之开示。 有一天,灵佑禅师与弟子慧寂机锋相对,目的在启示世人,为末法四众弟子开示之道。见性悟道者,切勿偏于体亦勿偏于用,偏于体或偏于用都是两极邪见,非中道实相不二门。两人采茶时便机锋相对,对话一针见血,禅理灵活尽出,说出体用关系,实相不二之道。 有一日,大众僧普请采茶中,灵佑禅师对慧寂禅师云:‘终日采茶,只闻汝声,不见汝形,请现出本形相见。’ 慧寂禅师当下摇撼茶树。 灵佑禅师曰:‘你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。’ 慧寂禅师曰:‘未审和尚如何?’ 灵佑默然片刻。 慧寂禅师曰:‘和尚只得其体,不得其用。’ 灵佑禅师唱道:‘我打你二十棒。’ 性是心之体,心是性之用,用不离体,体不离用,体用一如,名中道实相不二门。佛子当知!现前一念,灵知性体,本无自性,当体即寂,性等虚空,体同法界;光明自性,浩浩荡荡,纤毫不立,扫踪绝迹,一丝不挂,无拘无累,清清如如,当下即是。 圣人种种分别,皆不离自性,应用无穷,遇缘现形,应眼见色,应耳闻声,应鼻嗅香,应舌知味,应心能分别,乃至应四肢能施为动作,皆是自性之用,诸君见否?用不离体。仁者会否? 中国大陆过去丛林制度,禅院僧人都有几百几千人,大寮(厨房)里之千人锅随即可见,一锅饭煮出来可供一千多人食用,名为‘千人锅’。禅宗丛林有所谓一日不作,一日不食,有出坡造福才得用食,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,如此才有福德消受信施,若不愿于三宝门中造福修行,只在佛门中混日子,四重恩无以回报,应自我警觉,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,今生不了道,来世披毛戴角还。 有一天,大众僧到茶园里采茶,灵佑禅师眼见因缘成熟,便与慧寂禅师机锋相对,大谈禅理,他们其实是在启示后世佛子,令后进都能悟此禅机,‘顿见法身’。灵佑告诉慧寂:你终日采茶,只听到你和别人讲话声音,却不见汝形,请现出本形相见。何谓形?形即意指‘法身’。只闻你声,不见你形,请现出本形让我得见。 灵佑禅师当下出招挑战慧寂禅师,你有本事就请你现出‘佛性’,让我灵佑亲睹一番,慧寂禅师亦非省油之灯,当下用双手将茶树摇曳作响。灵佑禅师告诉他:你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。意即摇树是‘佛性’之用,你只现出作用,却未见汝之‘法身本体’。虽然法身无色无相,现不出来,但我以摇撼茶树之动作让你看见我‘佛性’在作用,于作用中得见‘佛性’。 灵佑禅师并非不知道,他故意这样说:你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。此关键之际,慧寂禅师反过来考问其师:未审和尚如何?您说我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,请问和尚如何得见本体?此时灵佑禅师突然静默片刻,沉默不语,不说亦不动。过片刻,慧寂禅师说:和尚只得其体,不得其用。 两位禅师相互机锋答辩,如此对不对?两者都对,只是游戏法身体用不二之道而已。因为禅宗见性者,大体大用,大用大体,真空妙有,妙有真空,真空与妙有,两者自如活用,禅师已见性怎会不知道?两位都在演见性体用三昧戏,确实颇为有趣,此公案极具启发性。 灵佑与慧寂都是开悟见性之圣僧,意旨在启示世人:修行者亲见自性本体后,不能执着于法身本体,倘若证空住空,证涅槃住涅槃,终日只想坐禅不愿做事,如是沉空守寂,灰身泯智,果真如此,只得本体,顶多成为偏真涅槃,入二乘之境罢了。但亦不能只顾做事不愿悟明心地,无意‘顿见法身’,毫无出世心,如此一来,只有作用与动态,迷思作用却不归体,如是旷劫勤修,终不得见性悟道。 慧寂禅师曰:和尚只得其体,不得其用。两位禅师默契十足,睿智过人,时而体,时而用,时而体用不二,禅机犀利,各展神通法力,令人叹为观止,话才说完,灵佑禅师脸色大变,拉高分贝说道:我打你二十棒,我逗你,你竟然也敢逗我,当然,灵佑禅师不会真打慧寂禅师二十棒,只是游戏三昧,将体用自在无碍之境逗着玩,也让采茶诸师体见法身之契机。 说体不能只执着于体,而忘失作用;说作用亦不能只执着于作用,而忘失本体,毕竟,当作用时体在作用中,当体时作用在体中;非离体另有作用,亦非离作用另有体。佛子当知!自性法身具足体用,于体用中挥洒自如,频频流露出体用不一不异之境,诸佛境界当如是,佛子欲‘见性会道’亦当如是奉行。 禅宗度生甚深微妙,变化难测,宗旨在令佛子见性会道,时而指东话西,时而指西话东,甚难捉摸,有时让你听都听不懂,一个说天,一个说地;一位说男,一位说女,让你陷入迷惑,不得真相,例如禅师说:今天天气很好。另一禅师便说:这只猴子很漂亮。但天气与猴子有何关系?此即指东话西,各自发表,说南道北,旨在令活泼之佛性显现,见者自见,不见者自不见,他人不得代为见之。 两位圣僧法力较劲不二法门之道,无非在启示佛子切勿只得用不得体,或只得体不得用,偏邪两极都不对,自性法身圆满之道,应如实大体大用,体用不二,入中道实相不二法门。 灵佑曰:慧寂!你每天采茶,只听到汝之声音,却未见汝之形,亦即未见汝之佛性法身,请你将佛性显现出来给我灵佑看看!诸君大德!佛性岂能拿得出来,摸不到看不见,亦无颜色形状,慧寂只好跑去摇树,茶树都被他摇撼得连根都快被拔起来,这一连串之大动作,当下即本体之妙用。结果灵佑禅师竟说:你只得到用(佛性之用),未得到法身本体。如本当初看到本公案时笑得半死,见性之妙,实非语言文字所能描述,直契法身之体用,活现本尊活佛之见证,阵阵法喜充满,只有禅师才做得出来,一般迷人哪能做得出来? 佛性看不到又无颜色,无形状也摸不着,非黑、红、青、白、绿、蓝、紫,但又活生生存在,如此要如何宣说与表示?因此慧寂大智慧灵机一动只好摇树,以此表示无相无色之‘法身’没断灭,法身是宛然存在的,活泼又轻巧在此摇曳茶树。灵佑禅师告诉他:你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,摇树只是作用。 慧寂禅师亦想见识灵佑对体用之心境,慧寂反问:未审和尚如何?您见到体还是见到用?恭请长老表示高见。灵佑禅师此时沉默片刻,既不说话又不动作,以此表示‘法身本体’。慧寂禅师看后随即说道:和尚只得其体,不得其用。 慧寂反过来说:您说我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,但依我看,您只得其体,不得其用,两位禅师相互揭疮疤,还不是落于两极。虽落两极,亦只是玩弄法身解脱游戏,各自心照不宣,两位禅师早已证得体用不二之道,全然体中有用,用中有体,大体大用,佛子莫等闲视之,慧寂说完话后,灵佑才说:好啊!竟敢糟蹋我老和尚,打你二十棒,慧寂闻言拔腿便跑。 见性悟道者,二六时中,佛法生活化,生活佛法化,实在有趣。有一天,灵佑禅师与慧寂禅师又兴起舌战斗法,相互切磋法义。 灵佑禅师对慧寂禅师曰:‘慧寂快说,莫入阴界。’ 慧寂曰:‘慧寂信根亦不立。’ 灵佑曰:‘汝是信了不立,或是不信不立?’ 慧寂曰:‘我除了慧寂,还需要信谁?’ 灵佑曰:‘如果如此,只是定性声闻。’ 慧寂曰:‘慧寂佛亦不见。’ 灵佑问慧寂曰:‘涅槃经四十卷,多少佛说?多少魔说?’ 慧寂曰:‘都是魔说。’ 灵佑印可曰:‘以后无人能奈何汝。’ 慧寂曰:‘慧寂乃一时之过客,且问吾当何处行化?’ 灵佑曰:‘吾只关心汝之法眼正与否,无管汝行化在何处。’ 证悟涅槃者,法身入于五蕴十八界,能出入自在无碍;立一切佛法亦可,不立一切佛法亦可。禅宗根本之道在于直指人心,见性悟道为宗,一入佛地,不落阶级,平等一味,一路涅槃门,其中不停滞一毫纤尘,究竟光明解脱,灵妙湛寂,犹如虚空。傅大士曰:‘证空便为实,执我乃成虚,非空亦非有,谁有复谁无,对病应施药,无病药还祛,须依二空理,颖脱入无余。’ 慧寂是来灵佑这里参学,是灵佑学生,两人师徒因缘极为深厚,经常谈论佛法,两人关系亦师亦友。灵佑禅师对慧寂说:慧寂快说,莫入阴界。切勿考虑太久,当下回答我,切勿进入五阴十八界,法身倘若能于阴界出入自在,不沾不染,此境又将如何?灵佑禅师大悲心欲逼慧寂说出来。 慧寂当下不经思考即说:慧寂信根亦不立,立与不立皆两头话。这是何意?佛、菩萨、声闻、缘觉都是由三十七道品(四念处、四正勤、四如意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菩提分、八圣道分)成证而来,我慧寂怎还会参证这些?我连信根都不立,已修无所修,证无所证。不落阶级次第,一路涅槃门,直证法身菩提。又何来立信根?何谓五根? 五根者:信根、进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因此五法是生圣道之根本,故名五根。五根乃三十七道品中之五品,修圣道必要资粮。 信根是五根之首,信心位;根即‘生长’之意,犹如树苗欲生长得旺盛,必须根深柢固,根盘扎实,既深又广,如此才不怕被台风连根拔起,将来又能让人乘凉,诸鸟栖息作巢。同样理由,学佛信心具足,破诸邪见与无明烦恼习气,天魔外道动摇不了你,不会听信邪见谗言而产生偏差,乃至道听涂说,自己心底有主,正见增上,肯定自性法身,信根已具足不动摇。 慧寂说:我慧寂信根没有立不立之问题,已经超越了。灵佑又说:汝是信了不立,或是不信不立?意思即你是正信汝之自性自度,已见‘自性法身’,正信后才不立,亦或尚未见‘自性法身’,不信‘自性法身’因此才不立呢?慧寂答说:我除了慧寂,还需要信谁?慧寂坚决肯定自心即佛,佛即是慧寂,我还能信谁?我是我佛,外在诸佛是外在诸佛与我何干? 无论释迦佛、药师佛、阿弥陀佛来找我,我都说谢谢,心存感恩即可,任汝千圣现,吾有天真佛,我还能信谁?佛也无法代替我人修证成佛,佛亦教我人‘自性自度’,见‘自性法身’而已,我还能信谁呢?对‘自性法身’肯定不动摇,连佛菩萨都动摇不了他,天魔外道又怎能动摇慧寂呢? 慧寂说完后,灵佑禅师再以更深一层境界问道:如汝所说之道,汝只是定性声闻,仅见‘自性法身’不动,入偏真涅槃,是自了汉,只存自性自度,自度不度人,自利不利他,如此只不过是偏真声闻而已。 慧寂答说:慧寂佛亦不见。灵佑说东,慧寂便指西,灵佑说:你只是定性声闻。慧寂则连佛亦不见,足见慧寂已破法执,连佛境亦不着,涅槃亦不住,心地解脱功夫,已廓落超越,怎会是定性声闻呢? 禅师度生见性悟道,法力收放自如,时破时立,时杀时救,时收时放,时佛时魔,法无定法,因人因时因地而立,弹性无穷,令人叹为观止!禅师指东话西,指南道北,说天指地,活生生精准点破学人之迷思与偏见,无非在演示一席庄严见性解脱佛法。 灵佑禅师悲从心起再度测试慧寂禅师曰:慧寂!《涅槃经》四十卷,其中多少是佛亲口所说,多少是魔所说?慧寂汝说说看!慧寂答:都是魔说。此处话中有话,千万不要误以为《涅槃经》都是魔说。慧寂之意是说:见性悟道者,已见‘自性法身’理体之际,当下法身纤尘不染,不见一法,无体之体即真体,无相之相即实相,究竟清净如虚空,犹如水清见底,毫无任何污秽杂染。 ‘自性法身’意境深不可测,非色非非色,非空非非空,不动不静不来往,难见难会,说不及。既然法身纤尘不染,除却凡圣之境,心外更无别佛,自性即佛,佛即自性,不惑不动犹如金刚,若然者,有何不可成佛乎?何以故?十方诸佛皆由见自性,圆满法身成佛故。 诸佛如是成道,佛子亦当如是修证而成佛;佛子坚信自性即佛,佛即自性,佛佛皆由自性而证成者,则三藏十二部教典都是戏论,只是一堆废纸而已,故曰:都是魔说。对于见性者而言,行事作风,待客为人,乃至四威仪,犹船过水无痕,鸟飞虚空不留痕迹,世人称为事过境迁,诸法无自性空,幻化了不可得。 已登彼岸,总不能过河后,还硬赖在船上,或将船背在身上!三藏十二部教典只是令你悟明心地,顿见法身,见性成佛,见性后,不必将三藏十二部教典背在身上,若已见性还在背诵、知解、多见、记忆圣典,如此只会增加自己困扰与迷惑,覆盖法身,增长法执,徒劳无功,多费心神,反生不净,是故,我执与法执应断尽无余,方得直契法身。法为我所用,用完即须净化,若未净化则成法执,法执亦是禅病,净上安净又成不净。 是故灵佑问:《涅槃经》四十卷,多少是佛说,多少是魔说?慧寂答:都是魔说。既然我慧寂彻底明心见性,法身纤尘不染,不见一法,究竟空寂,虚而灵,空而妙,则三藏教典对我而言便犹如废纸,都是戏论。 灵佑禅师知道慧寂境界已达体用自如,活用自在,犹如活佛。灵佑赞叹道:以后无人能奈何汝。此际,慧寂深受法益,无限感恩,身段极为柔软、谦卑,对其启蒙恩师由衷尊重,同时至诚请教一个问题。 慧寂问灵佑禅师:慧寂乃一时之过客,且问和尚:我将来度化众生缘分在何方?我该到何处行化?世界如此广大,我之法缘何在?灵佑禅师告诉他:吾只关心汝之法眼正与否,无管汝行化在何处。灵佑关心慧寂是否具足正见?所证悟之顿教见性法门是否正确圆满?是偏还是邪?而不管他行化何处,灵佑禅师答得极为微妙不可思议。 佛子当知!初发心或未见道者,知见应秉持着度众生随缘,修行是本分事,切勿本末倒置。若自己道心还摇晃不定,日日沉沦苦海,濒临溺毙业海,奄奄一息,自顾不暇还想度众生,岂非自不量力,泥菩萨过江,深信诸佛亦不容许佛子如是而为! 道绰禅师云:‘凡夫发愿在娑婆世界,欲生生世世度脱众生,圣者所不容,何以故?犹如逼鸡下水。’ 《大智度论》云:‘未断惑众生,欲留娑婆世界度生,如同一只破漏之船,欲运载一人度过彼岸,终无是处。’ 《大智度论》云:‘具缚凡夫三惑覆盖,有大悲心,愿生恶世,救苦众生出三界苦海,无有是处。’ 佛子有需要作入世事业,但倘若因为偏重入世做世间慈善、公益事业、救济全天下人,却疏忽或杂修,将‘见性悟道’之修行根本法弃而不顾,舍本逐末,导致旷劫来无明习气处处落入造作恶因,三毒全然未断,将来仍随业沉沦三界,六道轮回受大苦聚。 当今之佛教过度提倡入世与人间净土,忽略出世解脱修行法门,茫然一头栽下去,三毒无明在红尘滚滚中相互激荡,凡情炽盛,造业无穷,如是缺乏出世解脱之心,日后业果受报,谁人可顶替?岂可不慎乎?倘若今生所修之福德,叠起来比玉山、喜马拉雅山还高,但却未开悟,未‘顿见法身’,纵然来世也只能得人天小果,尚堕生死轮回。 所以过度入世而不出世,或出世而不入世,这种知见行为都不合乎道法,佛子应当入世、出世兼顾平衡而解脱。若每天行慈善,作公益,关怀弱势,无善不作,救济普天下人,但不修行出世解脱法,切勿高兴得太早,六祖惠能祖师曰:‘迷人修福不修道,只言修福便是道,拟将修福欲灭罪,后世得福罪还在。’一语道破,针针见血,若迷妄未见性,不解‘如来见性顿教法’者,将修福当成修道,来世虽然得到无量福报,但罪业仍然存在,三毒(贪瞋痴)无明烦恼,业力习气仍在内心运作迟迟未顿断净化,仍不免沉溺三界苦海。 佛子当知!修道在心,必须见性悟道,顿断见思惑、尘沙惑、无明惑,多听闻了义经法,参禅悟道,修出世法,亲见‘自性法身’;若不修出世法,只修入世慈善救济,根本无法救自己生死,来世投胎六道中哪一道,仍是未知数,更是个大黑洞,令人战栗恐惧,心生不安,因此应审慎思考‘生死未了’之大问题,否则来世只能得到人天有漏果报,纵得大富大贵,权位高官,享福长寿,亦不免相续面临生死轮回大苦。 毕竟,世间实乃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,任凭谁也无法享有特权与赦免。今生不知前世事,更不知来生果,在这种情况下,怎能错将修福当修道?道在心,如何‘顿见法身’,正是当今之务,入世之事业应该作,但出世解脱法更需要奉行。 佛子当知!修道者应如是奉持正见,道即心,心即道,离心无道,离道无心,心道不二;心在凡不减,在圣不增,常住具足,无始无终,不生不灭,究竟空寂,灵明寂照,体露真常。学道者若欲得要诀,但莫于心上着一物,不沾不染,不见一尘,不见一法,绝待无为,毕竟空寂,犹若虚空,纤尘不染,灵妙湛寂,体用不二,法身不显自显矣!若如是见,是名正见;若如是知,是名真知;若如是修,是名真修;若如是证,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是名真解脱,与诸佛正等无异。 凡夫取境,道人取心,心境双亡,乃是真法,亡境犹易,亡心至难。人不敢亡心,恐落空,无捞摸处,不知空本不空,不空而空,法身堂堂而住。心一切俱空,无得道念,无得之得亦须空尽,诸法毕竟空性,心无色无相,寂灭犹虚空,若如是见,即入圣位矣!若于道有得,于法有名,心上住境,是凡夫行。蚌腹隐明珠,石中藏碧玉,有麝自然香,何用当风立,活计看来恰似无,应用头头皆具足。
昨天谈到灵佑禅师与慧寂禅师两人之体用游戏三昧,于对话中互相斗法而度众生。唐朝禅道斗法风气很盛,禅师们传达了极其生动之应机施教精神,与他们心心相契犹如激电般之迅机。如实体现妙明真心体用不二与解脱精神,证实禅意在生活中,生活即是禅,禅即是生活;解脱不离世间,佛法本来就在世间,不能到世间外去求解脱,世间法解脱世间即是佛法,佛法不解脱佛法即世间;众生未得解脱需要佛法,佛已解脱圆满,何用佛法? 禅宗注重顿悟见性,凡圣之分界,只为迷与悟之差别;迷即凡夫,悟即佛,众生性与佛性无有差别,差别只是迷悟不同。被无明妄念所覆盖时,不知何谓禅,便成不了佛;当下刹那间无明妄念俱灭,我法二空,见自法身,不隔毫端,一悟即至佛地。 所谓斗法即交叉问答佛法,我问你法,你答我所问,问即是答,答即是问,问与答不二,正当此际,契入法身,表演一场庄严解脱,令佛子明心见性,顿见法身。禅师斗法游戏三昧如实启示后学,令佛子得以遵循此机理而契入自性,最后达到超凡入圣之目的。二位禅师以身示现可谓功德无量。今天延续斗法之机,普利人天,让参禅者都能肯定‘自性体用不二’之境。 慧寂洗衣时,提起衣服问灵佑曰:‘正在此时,和尚作什么?’ 灵佑曰:‘正在此时,我不作什么。’ 慧寂曰:‘和尚有身而无用。’ 过了片刻,灵佑问慧寂曰:‘正在此时,你作什么?’ 慧寂曰:‘正在此时,和尚是否有看见那个?’ 灵佑曰:‘汝有用而无身。’ 体用不离心,心不离体用,认识体用即见‘自性法身’,见‘自性法身’即见体用,何以故?体用即是自性法身,自性法身即是体用,体用与自性法身正等无异故。 无业禅师问马祖禅师云:‘如何是即心是佛?’ 马祖曰:‘即你不了底心是,更别无物也。迷即众生,悟即是佛,如拳作掌,似掌作拳,师于言下省悟。’ 有一僧问马祖禅师云:‘如何是佛?’ 马祖曰:‘即心是佛。’ 百丈禅师问长庆禅师云:‘如何是佛?’ 长庆曰:‘骑牛讨牛。’ 僧问首山和尚云:‘如何是佛?’ 首山曰:‘新妇骑驴,阿家牵鼓。’ 山珪禅师为作颂云:‘阿家新妇两条同,咫尺家乡路不遥,可笑骑驴觅驴,一生认马鞍桥。’ 有僧问慈受禅师云:‘如何是佛?’ 慈受曰:‘担水河头卖。’ 有一僧问太阳禅师云:‘如何是佛?’ 太阳云:‘如何不是佛。’ 僧问归宗禅师云:‘如何是佛?’ 归宗曰:‘吾向汝道,汝还信否?’ 僧曰:‘和尚诚言,安敢不信!’ 归宗云:‘只汝便是也。’ 问得好,答得也微妙,句句入性,法法见自家宝藏。所答所问都是令佛子悟明心地,如何见作用见本体之问题。师生俩机缘法句答得精准微妙,法法导归见性会心。有一次,慧寂禅师正在洗衣服,洗着洗着突然将衣服拎起来问灵佑禅师:和尚现在正在作什么?此时灵佑拟心空寂,闲来无事正在坐禅,便答道:正在此时,我不作什么。慧寂说:和尚有身而无用。 此语乍看下无有动静感觉,其实两位禅师心智交叉戏法猛烈程度不亚于十八、二十级台风,暗潮汹涌,正在斗法。慧寂洗衣正依体起用,此时灵佑闲来没事正在坐禅,入空寂灵妙心境,因此才说:我不作什么,正处本体。慧寂听后便说:和尚有身而无用。意即您有本体却无作用,如此你已落入本体而不起作用,故曰只得本体,未起作用。 两位祖师其实是在表达体用关系,洗衣揉搓衣服晒衣,都是依体起用,慧寂问灵佑禅师:和尚现在正在作什么?和尚告诉他:正在此时,我不作什么。所谓不作什么,意指涅槃法身、如来藏性本体而言。因此慧寂才说:和尚有身而无用。意即有体却不起作用,沉浸于本体之涅槃中。 过了片刻,灵佑禅师反问慧寂说:慧寂!你现在正在作什么?此时慧寂闲坐在那里,无正面回答。慧寂反问:正在此时,和尚是否有看见那个?此话中有玄机学问。慧寂是故意不说出‘法身佛性’之名,因为法身本体、无色无相说不得,一旦说出来就成为把柄,落入文字相,语言相,无法达到‘法身绝待’境界,所以才问:和尚是否看到那个?那个就是‘法身本体’。 慧寂法力实在厉害,有高明善知识就有高明徒弟,青出于蓝胜于蓝,果真如此佛教就有希望,若师父很高明,弟子不如师父,一代不如一代,那佛教就没戏唱了。慧寂已见性悟道,已证悟‘体用收放自如’之境界,他抓住师父灵佑语病说:您是有体无用。其师灵佑反问:被我逮到把柄了,你在片刻间即入法身本体,你还不是有用无身。 两人正展开一来一往舌战、如是斗智斗法游戏三昧,最后慧寂未正面回答而反问:和尚是否有看见‘那个’?亦即您是否有看见法身本体?因此灵佑才说:汝有用而无身。祖师一旦证成果位,法身达绝待,都是大体大用,不偏两边,活用在体用中道不二门中。 是故,灵佑禅师与慧寂禅师斗法游戏,演畅顿教见性法门,无非是启蒙后世学人,令佛子正解何谓体用?当作用时,体在作用中;当不作用时,作用归体;体不离用,用不离体,达到体用自如,妙用无方。 佛子当知!大体大用,大用大体,体用不离心;即心是佛,更无别佛;即佛是心,更无别心;如拳作掌,掌即是拳;似水成波,波即是水。即心是佛,更无余法;迷者心外求法,一念廓然归本际,还如洗脚上船头。 我将灵佑禅师与慧寂禅师斗法游戏三昧之机缘法句,宣化到此告一段落。后续要介绍这一尊,是教内相当出名之开悟圣僧—赵州从谂禅师。他是山东人,俗姓郝,参访南泉禅师,最后亲睹自家宝藏,会见心地风光。 赵州从谂禅师自幼出家,当他还是一位小沙弥时,根机就极为猛利,赵州与南泉禅师之对话,令南泉禅师惊喜万分,知道赵州是可造就之材,将来必是法器,禅门龙象,更是教门一代法将,因此非常器重并加以栽培,后来赵州从谂禅师果真成为禅宗一代见性悟道高僧。 赵州从谂禅师乃山东曹县人,姓郝,童稚出家剃度,之后参南泉普愿禅师,正遇南泉卧床休息。 南泉普愿禅师问:‘汝从何处来?’ 赵州曰:‘刚离开瑞像院。’ 南泉曰:‘是否见到瑞像?’ 赵州曰:‘不见瑞像,只见一尊卧佛。’ 南泉曰:‘汝是有主沙弥,亦是无主沙弥?’ 赵州曰:‘是有主沙弥。’ 南泉曰:‘汝主在何处?’ 赵州曰:‘值此仲冬严寒,伏惟和尚尊体万福。’ 南泉十分器重赵州,许可为入室弟子。 参禅悟道者,一旦豁然见性悟道,原来道不离心,心不离道,道即是心,心即是道,心道不二;若离心欲觅道,旷劫不见道。川禅师曰:‘入海算沙徒费力,区区未免走埃尘,争如运出家中宝,枯木生花别是春’。 赵州从谂禅师是山东曹县人,俗姓郝,童稚出家剃度,后来参访南泉普愿禅师。赵州来到南泉禅师道场时,南泉禅师正躺在床上休息,当他看见赵州沙弥,便兴起大悲心欲予以教导启蒙,南泉问:沙弥!汝从何处来?赵州答:我刚离开瑞像院,我住之道场是瑞像院。 南泉再问:汝在瑞像院是否看到瑞像?这是何意?这是南泉禅师假借瑞像院为主题为其说法,用意在启发赵州禅师,人人皆具足‘法身’,应当肯定自我‘自性法身’,暗示赵州沙弥你是否已见‘心地风光’?用瑞像院当主题,来点化他。此际,赵州小沙弥说话很犀利而回答:我没看到瑞像,但我只看到一尊卧佛。赵州心智敏捷,话锋一转,指东话西,不说在瑞像院是否看到瑞像,反说到此处,只看见一尊卧佛。 此时南泉禅师惊喜万分,沙弥根机竟如此猛利。南泉禅师是开悟圣僧,大智大用,四两拨千斤,不随赵州话语左右,三两句话便又转回来,南泉再问:你是有主沙弥,或是无主沙弥?意思是说:你是能自己做主之沙弥吗?或是有法身之沙弥,亦或是无法身无主人之沙弥?沙弥你不要说东道西,回归正题。此时赵州道:是有主沙弥。我之法身能当家做主,我是有法身主人。 南泉禅师毕竟是大智慧者,看到赵州如此自我肯定,根机锐利,内心欣慰,厚爱惜才,南泉禅师再问:既然汝是有主沙弥,汝之主人在何处?汝能当家做主,请将法身说说看,并拿出来瞧瞧!两位禅师竭力在斗法,因为法身无相无色又说不得,唯有心行处灭,言语道断,默契中会得,无能奉答。 赵州禅师此际已深入法身实相之境,内心思忖:南泉要我说出佛性本体并显现佛性一番,我当然不能被他所牵制,否则一开口便落入文字语言,乃至心缘诸相,则成对待二元,不能离一切相,反遭着一切相,始终无法达到永恒绝待之境,我赵州绝不会被你南泉三两句话所瞒骗与迷惑。 赵州答:值此仲冬严寒,伏惟和尚尊体万福。赵州禅师智慧深奥解脱,对答巧妙,精准得体,他不正面形容佛性本体如何,因为法身本体无相无色无可言诠,赵州便从法身所起之妙用来嘘寒问暖,以显现法身本体之存在,实在答得妙不可言,流露出智慧超脱圆满,妙用无方。 赵州说:时值冷冽寒冬,十一、十二、正、二月这几个月极酷寒,仲冬严寒,俯身祈请和尚尊体万福。敢问和尚身体安康否?近来少恼少病否?身体万福健康否?赵州禅师不愧是一代禅将顶级祖师,指东话西,巧妙将‘自性法身’,如实全盘托出,而活生生表示出来。 兹当此际,南泉禅师暗忖:此人见性解脱,知见极为高明,是位相当有来历之过来人。后来南泉禅师甚为器重赵州禅师(小沙弥),许他为入室弟子,亦即正统嫡系弟子。 赵州从谂禅师一日于雪中倒卧曰:‘相救!相救!’有僧便到他身边卧,禅师便起身离去。 从谂禅师问僧人:‘曾经来过这里吗?’ 僧人曰:‘曾到’。 师曰:‘吃茶去。’ 师又问一僧人,僧曰:‘不曾到。’ 师曰:‘吃茶去。’ 后院主问师曰:‘为什么曾到也叫吃茶去,不曾到也叫吃茶去?’ 师曰:‘院主。’主应诺。 师曰:‘吃茶去。’ 僧问:‘狗子是否有佛性?’ 禅师曰:‘无。’ 僧曰:‘上自诸佛,下至蝼蚁,皆有佛性,狗子为什么却无?’ 禅师曰:‘因为它有业识在。’ 又有僧问:‘狗子是否有佛性?’ 禅师曰:‘有。’ 僧曰:‘既然有,为什么却进入这皮袋里来?’ 禅师曰:‘明知故犯。’ ‘自性禅’之玄奥秘密不在文字语言,不用知解语义,知解属贪,贪变成禅病,圣上安圣,头上安头。 自性禅之玄奥秘密甚为难测难见,实乃无所谓玄奥与秘密,既然如来已经全然说出来,岂有秘密?又活生生全盘托出,岂有玄奥?对见性者而言,岂有玄奥秘密?若未见性者,迷失自性,这确实是处于玄奥秘密深渊之境。 是故深浅差别在迷悟,迷者谓之深不可测、玄奥秘密;然而法身无相无色,又不得不假借语言文字,种种巧妙譬喻,普让佛子会见顿悟法身,而度生过程有实有权,譬如手指月,应顺着手指方向而见月,见月是目的,手指方向是方便工具而已!因言显道,道显遣言,言若不遣,因言障道。故曰:法身不在文字语言,不用知解语义。 心已达到绝待解脱,若还心生知解万法,当下即成贪执,贪与知解皆为禅病,圣上安圣,头上安头,何以故?水即波,波即水;拳即掌,掌即拳故。是故‘绝待自性’不能落入能所,一旦落入能所、心境对立,则永不见大道,只会愈求愈远,旷劫终不得见性。 我所对立,动念即乖,起心动念便违背法体;迥脱根尘,契入绝待,本体不动,不生不灭,灵妙湛寂,法身现前;一旦起心动念便落入心境对待,三界六道因此而衍生。是故六祖教人悟明心地,不思善、不思恶,那个就是明上座‘本来面目’,果真如此,大道有何不彰显? 起念知解语意都是禅病,净上安净,佛上安佛,离自性愈求愈远,何以故?知解即法身,法身即知解,非离知解别有法身,亦非离法身别有知解,知解与法身正等不二,法身本体自能知解,不必生知解方能知解,是故欲得见性悟道,一旦起心知解即入禅病,头上安头,不得见性。 尚未入圣见道、未证涅槃、未自觉法身就想依体起用,全然皆是妄想意识作为,尚属多生累劫无明烦恼习气之染污心,切勿自我认为这即是依体起用,对未见性之辈而言不适当;理虽顿悟,事须渐修,事证则理达,当下契入理事不二之境。 何以故?因为未证悟者欲保持一念不生,实乃办不到,不必一小时,五分钟就够了,汝之妄念堆积如山,要汝不动念头,但汝之妄心偏动个不停,挡不了塞不住,心念掌控不得,全然不听使唤,如此怎能说是依体起用,妙用无方呢?若未见性悟道而如是说,显然这是大妄语,自欺欺人。 佛子当知!大乘佛法不外乎二种根本过程:其一,转凡入圣,证得法身必须从假入空,从有为达无为,由色达空,这是诸佛入圣过程。其二,一旦如实证得圆满圣境,不住法身不住涅槃,从空出假,从无为入有为,从圣境起大悲心入凡,乘大愿船倒驾慈航度化无量众生同证佛道,这是佛陀示现人间度众生之本怀与宗旨,当中具足自他两利,自他两度圆满。 佛子若不依此二阶段奉行,则所修证之行为动作,便可能产生修行知见弊病丛生,乃至背道而驰。因此之故,参学修证应如实于动静、有为无为、色空、心境、能所、世出世间、凡圣中达到实相中道,解脱不二法门,如实证得‘清净法身’,方得圆满佛道。 倘若由凡入圣,由有为达到无为,由色达到空,却住于空或无为,法身不出空体,仍住涅槃,如此是二乘人(声闻、缘觉)之作为与目的,只是自度自利作自了汉,独善其身,不能兼善天下,为佛陀所不许可,是故佛陀称二乘人为焦芽败种,犹如种子放在石头上,未接触土壤、阳光与水分,迟早会枯竭而死。 所以佛陀三番两次叮咛二乘人(声闻、缘觉),须回小向大,应展现大慈大悲心,倒驾慈航,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空不住空,应从空出假,证涅槃出涅槃来凡界度生才对,将自证之道还度他人,如实普度三界内四生六道众生都出离苦海,这才是佛陀出世本怀与宗旨,我如来如此,汝等大众亦当如是,四众若如是正见与共识,方为真佛子! 有些佛弟子只想转凡入圣,不愿由圣入凡,有这样之信念是不符佛意。但也有佛子只想证涅槃、会法身,却不愿出涅槃、出空度生,一味沉浸于空、法身、涅槃中,如此与二乘人、自了汉又有何异?二乘行者已悟人法二空,深怕又染着世间生死,故一向入空寂,灰身灭智,入无余涅槃,趋寂不知归来,不来尘世化导众生,便成为有智无悲,不敢入生死界,仅得自度自利之空间。这不是菩萨精神,只成就了一半,自度不度人,自利不利他,非大乘胸襟与宗趣,佛陀所不许可。 南泉禅师所教化之赵州禅师,实乃属大根大器,为顿教门之传承者,后来是禅门中之大成就者,行化一方之祖师。赵州禅师是沙弥出家,日渐长大成人,有一天,他问南泉禅师,南泉禅师如何回答呢?这是见性解脱知见一则公案。 赵州问南泉曰:‘如何是道?’ 南泉曰:‘平常心是道。’ 赵州曰:‘是否可将此作目标来趣向与修证?’ 南泉曰:‘一旦思量趣向,起心修心,当下背离此道。’ 赵州曰:‘既然不可拟心修证,如何知是道?’ 南泉曰:‘道不属知与不知,知是妄觉,不知是无记。若是通达平常心是道,汝心犹如太虚,洞彻明朗,无遮碍,岂可强分是非呢?’ 赵州言下悟证,往嵩岳琉璃坛受戒,尔后返南泉。赵州从谂禅师于唐朝干宁四年十一月二日,右胁而寂,寿一百二十。后谥真际大师。 佛子当知!烦恼者菩提之根本也!若人如法实际参修,可为出世圆真之法。譬如高原陆地不生莲花,莲花生于泥浊水中;烦恼其性本空,勿令损染菩提心,譬如日月被烟云雾所掩蔽,而日月也无损;珍宝珠玉落于泥沙中,珠玉亦无损也。 莫管烦恼障,但存菩提心,一向专心舍凡入圣,终究必然证得烦恼即菩提之道,生死即涅槃之不二法门,若如是参修,如是悟证,道岂有不成乎?又何尝不是道?何以见得?诸佛皆以烦恼即菩提证得,一一入实相不二法门,一真一切真,见性圆满而成佛是也。 此段机缘语句对话公案,意旨在教导参禅悟道者如何会性见道,见‘自家宝藏’一则公案。赵州日渐长大成人,他问其师(南泉禅师):如何是道?普天下之人都在说道,何谓道?南泉禅师答道:平常心是道。 一句平常心是道,此道非彼道,此道非世道、非凡夫道、非外道、非二乘道、非三界内一切道,然而此处之平常心正是解脱道,涅槃道,证果之道,见性之道,超凡入圣之道,成佛之道是也。已‘顿见法身’,证无上菩提之境,方准许说平常心是道。 但世人倘若发生不如意、逆境、不如预期等事,会说以平常心对待,但那全然是是非不辨、放弃、无法挽救、无奈、颠倒真相、丧志不负责、无力感、沉沦堕落、消极、不公平、对立之心等等谓平常心,其心仍不免起伏不定,忐忑不安,所以不能以世人那种心态而言平常心,前后两者之‘平常心’是迷与悟之别、圣凡之别、解脱与非解脱之别、佛与魔之别、生死与涅槃之别。 开悟见性者之心境,为人处事可以所谓‘平常心’就是道,这是解脱术语,是来自于佛教禅宗公案典故,尊贵解脱之‘平常心’三字,往往会被世人拿来错误解读运用。 禅宗亦有句‘一丝不挂’之名言:当修证见性悟道之际,自性毫无纤尘沾染,究竟离一切相,清净如虚空,称为‘一丝不挂’。但被世人拿来错用,就变得很难听,世人所谓一丝不挂,是说女人裸身无一丝绸棉遮蔽,光溜溜、赤裸裸,令人联想色情意味。但佛教所称之‘一丝不挂’并非如此解释,它本是佛门禅宗用语,却被世人错解成污垢、不清净、色情。 如何是道?平常心就是道,如何达到平常心?赵州再问:既然平常心是道,是否可将‘平常心’之道作为目标,来趣向佛道,修证法身呢?是否还需继续修行?此时南泉禅师慈悲予以回答:一旦思量趣向,起心修心,当下背离此道。 这是何意?道即是‘清净法身’,不生不灭,灵妙湛寂,破我法二空,无凡无圣,无净无垢,无大无小,无漏无为,无一法可得,透脱三界凡圣之境,始得名为出世佛。法身当下绝待,无有对立,是永恒境界,炸弹炸不破,刀劈不死,水淹不毙,火烧不毁。 自性法身离言说,证入涅槃之际,法身倘若还思量趣向,起心修心,当下背离此道,又落入对待心境,起心修心名头上安头,离汝本体只会愈来愈远,当下背离法身,进入二元对立,不免沉滞三界凡境。 心一旦趣入心境对立,便会破漏绝待入三界,拟心动念即乖,起心修心离法身越远。一念心生即入三界,一念心灭即出三界,三界之出入,在汝等是否起心动念,妄想分别,是故拟心或动念即成‘心境对立’,心境对立即破绝待与永恒;分别是魔境,忘机是佛道。 是故由凡入圣过程,必须了知拟心即乖,动念即违背绝待之境,我人证得法身能自在,能当家做主之际,才能说依体起用,汝之念头与分别才算是妙用无方,但在凡夫修行过程则言之过早。 南泉禅师大慈大悲告诉赵州:一旦思量趣向,起心修心,当下背离此道。赵州说:既然不可拟心修证,如何知是道?南泉答道:道不属知与不知,知是妄觉,不知是无记。远离两边达绝待,知与不知即非道,因为道含摄知与不知,但不能化分为知与不知二元。因为道已经超越知与不知。 以凡夫因地而言,知是妄觉,不知是无记。若通达平常心是道,汝心犹如太虚,洞彻明朗,无遮碍,岂可强分是非呢?自性法身达到绝待,此时心如太虚,毫无任何尘埃,究竟光明清净,已达修而无修,无修而修,证而无证,无证而证,无相无住境界。 一切众生愚迷颠倒,昧性着相,背觉合尘,离心求佛,不知返照自性,未亲见法身,不知自觉本心,着相修行,无益见性解脱。佛子当知!正见修行,不离身内,若于身外修行,欲得见性解脱,无有是处。 见性者于诸佛法都无染着,见如不见,不见如见,闻如不闻,不闻如闻,心境空寂,自然清净,不用外求,是故佛法者即非佛法,佛恐人拘泥有此佛法,故曰:所谓佛法者,非有真实佛法,乃虚名佛法而已!盖谓佛法本来无有,唯假借此法以开悟众生耳,于本性中非为真实也。 觉道者,既能觉悟诸相皆空,幻化无常不可得,但用幻法知解做药,治心中妄想执着之病,心病既全净除,自然调伏无挂碍,灵妙安乐,一道灵光透太虚,纤尘不染,万法不立,堂堂法身不显而显,不见而见,不得自得,不证自证。 佛法非法,非法亦是法,法法何尝法?法者能纵能夺,能放能收,有生有杀,能佛能魔,眉间常放白毫光,痴人犹待问菩萨。赵州禅师听闻南泉禅师这席顿教法门,恍然大悟,随即前往嵩岳琉璃坛受戒,后来又回到南泉禅师处亲近恩师并侍奉。赵州于唐朝干宁四年十一月初二日,右胁而寂,世寿一百二十岁,后人尊称为真际大师。
今天要为诸位大德介绍临济义玄禅师终其一生行化之踪迹,法不孤起,仗境方生,道不虚行,遇缘即应,是人弘道,非道能弘。义玄见性悟道便兴起大悲愿力广度众生。兹因禅师度人‘顿见法身’不计其数,教化契机契理兼顾,有其独特之风范,不是棒打便是喝骂,乃至肢体动作,扭推踢撞,时而言教,时而身教,将这一切之行为动作,皆导归见性为宗。 十方禅者风起云涌,感召无数佛子参究悟道,临济禅道也因此旋风般传遍朝野上下,一时大振,功德难伦。临济禅师是参学黄檗禅师而见性悟道,黄檗禅师就是他启蒙恩师,临济到底如何会性,与黄檗禅师会晤实况又是如何呢?今将原貌如实全盘托出。 临济义玄禅师乃山东河北交界处之人,自幼超尘脱俗,志向高迈,落发剃度受戒后,心慕禅宗,气宇非凡,初参黄檗希运禅师。 临济问黄檗曰:‘如何是达磨祖师西来意?’ 黄檗禅师便打,如是三问三遭打。 遂告辞第一座云:‘早承激劝问话,唯蒙和尚赐棒,所恨愚鲁,且往诸方行脚去。’临济辞别黄檗,黄檗指往大愚禅师处,临济遂参大愚禅师。 诸佛来人间示现度生,皆令佛子见性成佛而已!‘法身’常住具足,不生不灭,涅槃寂静,四生六道,蠢动含灵,个个具足,无缺无欠。唯此一心即是佛,佛与众生更无别异,但众生着相外求,求之转失,使佛觅佛,将心捉心,穷劫尽形,欲得见性,终无是处。 迷人不知息念亡虑,佛自现前。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心佛不二,若如是见,是名正见。佛子当知!佛性即是众生性,众生性即是佛性,非离众生性别有佛性,亦非离佛性别有众生性,何以故?性无二别;作众生时,此心不减,成佛时,此心不增,本自具足,佛子若不信此心是佛,纵使累劫修行,终不得成道。 当下此心即佛,佛即此心,佛由心成。见性成佛,乃见此心是佛。禅宗最至上尊贵处,在直指人心是佛,达磨祖师西来意,一切指归人人本具之‘自性法身’,非离自性法身别有佛可见可成,千佛万佛无量诸佛共指‘汝心即佛’,离心无佛,佛即汝心,若如是见如是会,诸佛授记。禅门祖师曰:‘法身昼夜无得失,身在海中休觅水,日行山岭莫寻山,头上安头转增迷。’ 黄檗禅师是临济义玄禅师之启蒙恩师。临济宗之始祖就是义玄禅师,他是山东与河北交界处之人,自幼善根慧根具足,行径有些不同于一般小孩,超尘脱俗,志向高迈,幼年即剃度受戒出家修行,其心仰慕禅宗,他多生累劫与禅道所结之缘极为深广,亦可说是过来人。 临济魁梧奇伟,气宇非凡,初参善知识就是黄檗禅师,临济义玄面见黄檗禅师行礼后便问:如何是达磨祖师西来意?西天达磨祖师来中原,所传何禅何法?义玄禅师话还没说完,黄檗禅师持棒就打,义玄问三遍,黄檗便打三次,道理何在?临济义玄禅师被打得莫名其妙,因而生大烦恼,只问达磨祖师西来意,不回答就算了,竟持棒就打,这哪来教导佛子悟道见性之法?诸位大德!根机足够者可谓大快人心,打得不增不减,令佛子悟性见道;而根机不足者,不但得不到答案,反而遭到棒击,心生莫名其妙,这下子冤仇结深了。既然真诚参访善知识,临济义玄禅师一心为道而来并未怀恨,只觉得被打得一头雾水,毕竟自己根机不足,无由怪罪他人,只好再找首座问问看,所谓首座就是黄檗禅师座下弟子中修行境界层次最高者。 义玄问首座:早先承蒙您牵引与厚爱,激励我向老和尚启问禅道,结果老和尚并未开口,我问三次,三次被他棒打,只能说我根机不足,深感惭愧,愚痴鲁钝,现在暂时向您与老和尚辞别,我想再行脚去,悟道未成熟,只能怪自己愚痴,无法悟性见道。 因此,临济义玄便向黄檗禅师辞别。黄檗禅师毕竟大慈大悲,随即指点义玄去找大愚禅师。临济受命后,内心极为感念与法喜,既然在黄檗指导启蒙下,一时无法见性,今蒙和尚大慈悲启示,去参访大愚禅师,自当前往。临济义玄参访大愚禅师情形如何呢? 大愚禅师问:‘什么处来?’ 临济曰:‘从黄檗处来。’ 大愚禅师曰:‘黄檗有何言教?’ 临济曰:‘义玄亲问达磨祖师西来意如何?蒙和尚便打,如是三问被三打,不知我错在何处?’ 大愚禅师曰:‘黄檗这么老婆心切,为汝彻除困顿,竟然还在找过错,不知感恩说谢。’ 临济义玄当下恍然大悟曰:‘佛法原来亦不过如此 大愚听完,抓住义玄衣领曰:‘刚才道我不会佛法,而今又说佛法不过如此,汝懂得多少,悟解多少呢?’ 义玄毫不示弱,挥拳向大愚打一拳,大愚拨开曰:‘汝师是黄檗,与吾何干?’ 临济义玄又返回黄檗山,黄檗问:‘汝为何这么快就回来?’ 临济曰:‘只为了黄檗老婆心切。’ 黄檗曰:‘这个死大愚,待老汉见面,非打他一顿不可。’ 临济曰:‘说什么待见再打,我现在便打你。’ 临济猛然给黄檗一掌,黄檗却哈哈大笑。 诸位大德!三位禅师传达了什么消息!三位禅将表演戏码不但精采而且玄中有玄,奥中有奥,禅机隐显活用自如,切勿轻忽认为这只是一场扭打喝棒游戏而已,活佛以行动演化见性之道,其中充满活生生佛性体用,运化自如,度生见性无碍,实乃活佛再现不是死佛入灭。 我来解破禅机,若不解破,迷者总是误以为禅师们在耍猴戏,要知道禅者每句话每个动作,举手喝棒都是禅机。何谓禅机?即是禅之机密。若见自性清净无生灭,体用无碍,则无禅机可名;若未自见法身者,禅机之名宛然不虚也。 见自性法身何处见?于问答中见,于动作中见,于举手瞬眼中见,棒打喝骂中见,行住坐卧中见,语默动静中见,有何不见?若无佛性分别作意何来之一连串动作相用?迷者自迷,悟者当下悟,迷悟一念间,众生自性自见自度,佛不能度;过去诸佛如实自性自度,诸佛子欲得成就无上佛道,必然亦如实自性自见自度,佛不能度。 临济义玄禅师来到大愚禅师道场参访,大愚禅师见面便问临济:你从何处来?临济义玄禅师答:我从黄檗禅师处来。大愚禅师再问:黄檗禅师对你有何言教,以何法启蒙教导令你悟性?临济义玄答:义玄亲问黄檗禅师,达磨祖师西来意如何?黄檗禅师并未正面回答我,一语不发,竟然持棒便打,我连问三次,他连打三次,打得我莫名其妙,疑云重重,心有余悸,如今仍不知自己错在何处? 诸君大德!禅宗时而讲道理,遇见契机者,时而用打骂棒喝,直接敲醒佛子之‘佛性’,令你肯定自性,对自性佛不起丝毫怀疑,是故打骂棒喝也是直接敲醒‘自性’最佳又最可贵权宜之法门。临济说:我亲问黄檗禅师,达磨祖师西来意如何?却承蒙黄檗禅师见面就打,我连问三次,亦遭棒打三次,不知我错误过失何在?大愚禅师说:黄檗这么老婆心切,为汝彻除困顿,打开汝不得见性之迷惑,令汝顿悟自性,汝不但不知感恩,还怪老和尚,这样对吗?竟然还在找过错。你说你错在何处,还是说老和尚错在何处? 老和尚是老婆心切,大慈大悲,目的在彻除汝之困顿迷惑,临济之所以棒打你,无非在敲醒你,令你佛性复活,并无其他用意。而你根机不足,汝身处愚钝,为何不回光返照,自我省悟?汝应参悟谁在打汝?谁被打?被打者是谁,痛者是谁?谁在痛?问者是谁?谁在问?莫名其妙者是谁?疑云重重者又是谁?佛性活生生摆在眼前,一点一滴一言一动,全是佛性大体大用,频频流露于作用中,有何不见? 汝问我者是汝之性,回答汝者是我之性,临济打汝,是谁打汝?是谁被打?他喝棒汝,是谁喝棒汝?喝汝者是谁?谁被喝?打骂棒喝全是佛性之用,你会见了吗?临济言下恍然大悟曰:‘佛法原来亦不过如此。’ 打骂棒喝是直接敲醒佛性,肯定佛性,令佛子当下最直接感触到佛性存在最佳权宜之法门。否则禅师们何须无缘无故打骂佛子与我等结恶缘?禅宗度生令佛子见性,变化莫测,为了契机契理,能收能放,能纵能夺,有生有杀,能佛能魔,是故,打骂棒喝都是出自于大慈大悲,老婆心切,欲令佛子‘明心见性’,肯定汝来参访的‘那个’就是汝本来面目。 大愚禅师肯定黄檗禅师这种特殊教导,打骂喝棒方式,无非建立在令临济义玄禅师大彻大悟,亲见自性,肯定自性。此时临济义玄禅师犹如被电击,碰触到‘自性法身’,恍然大彻大悟,犹如梦中惊醒曰:原来佛法亦不过如此。临济义玄倘若没有绕这么一圈,不被二位禅师棒喝,也许如今尚未见性会法身,佛子见性因缘各个不同,因人因时因地而有差别。往日研究三藏十二部教典,已经摸得滚瓜烂熟,一参再参,终极只有一个问题,‘佛法以心为根本’,肯定人人具足佛性,认同佛性,自见佛性,庄严佛性,究竟圆满佛性,如此而已。 如今已彻底悟明佛性在我心,我心即佛性,佛性未曾离开我零点零零零一秒,我能说话的‘这个’就是我之佛性,比手划脚,行住坐卧,语默动静都是佛性之用。义玄再度感恩大愚禅师示教,顶礼三拜辞别。 诸位大德!见性禅道之打骂棒喝,有时不能点破,有时说得够清楚太明白,反而障碍见性,罪过无量。因为一旦说破,无法亲自体悟‘自性法身’之真实意境,佛子若不能亲见自性法身者,一切饱学之佛法,便成空知识,顶多成为学问家、学者、博士之辈,如此始终无法亲自证得‘法身涅槃’,果真如此,这与解脱有何相干?与成佛又有何关联?岂不是脱离参禅悟道最初之动机与目的!临济义玄尝到法身,亲见法身,恍然大悟道:佛法原来亦不过如此。 大愚禅师听闻后,便提起义玄衣领道:你说什么?你刚才说我不会佛法,现在却又说佛法不过如此,你到底懂多少,悟解多少?临济义玄禅师毫不示弱,一拳挥向大愚,大愚禅师四两拨千斤,将其拳拨开,并说道:你师父是黄檗,与我何干?你打我做什么?回去打你师父,打我毫无意义,我只是启蒙你见性而已! 义玄挥拳打大愚,其实是表达‘以佛打佛’之意,佛性复活了。我现在说话并非死佛(已见性),我现在是活佛在说话,打你是活佛在打,你拨开是活佛拨开。佛打佛,性打性,心打心,各自独立之性,佛有我也有,人人本具足,体用收放自如。 禅师作人间游戏三昧,眉毛拖地到极点,确实老婆心切。大愚提起义玄衣领,义玄挥拳反击,谁在提起衣领?谁在打谁?无佛性谁能打?无佛性谁能提起衣领?佛打佛,性打性,见性者显然佛性已经复活,未见性前犹如死佛,现在已经见性犹如活佛;往昔犹如睡着(未见性),现在已经清醒(已见性);无始劫来迷,当前已悟;本来不觉,现在已觉;大梦已醒,佛性现前,活生生展现于日常生活点点滴滴中,真空妙有,妙用无穷。 临济义玄蒙大愚禅师予以点破启蒙,佛性既然亲见复活,便回到黄檗山找希运禅师。黄檗问: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,不在大愚处多住几天?临济回答黄檗:只为了黄檗老婆心切。何谓黄檗老婆心切?当时黄檗禅师三打临济之际,无非在令临济明心见性,亲见佛性,敲醒佛性,让临济能当下肯定自我之法身,此三打是无上大法,是最直接权宜之法门,亦是最慈悲最捷径之见性法门,虽然当时未当下见性,但黄檗三打之用心,实乃最直接贴切之无上大法,故曰黄檗老婆心切。 此时义玄禅师佛性活生生现前,无论动静语默都不离佛性。临济说完话,黄檗禅师立即接着说:这个死大愚,待老汉见面,非打他一顿不可。临济听闻后便说:说什么待见面再打,我现在便打你,何须待你打他,临济猛然打黄檗一掌,黄檗却哈哈大笑。禅意即:我临济已经明心见性,佛性已经复活,自性达到大体大用,不必黄檗禅师去打大愚,我现在就能打你黄檗,不必经一个月或半年才打,现在就打你。 佛性本自具足,打你是我之自性,被打者是汝之自性,一边一性,佛性各自独立,活生生就在眼前。是故禅宗前前后后,一千七百多则公案,度生权实二教,皆是令佛子见性、悟性、会性、见自法身而已。 福州长安禅师造访百丈禅师,行礼后问:‘学人欲求识佛,怎么做才对呢?’ 百丈曰:‘大似骑牛觅牛。’ 禅师曰:‘认识后如何?’ 百丈曰:‘如人骑牛回到家。’ 禅师曰:‘未审始终如何保任?’ 百丈曰:‘如牧牛人执杖视之,不令犯人苗稼。’师自兹领旨,更不驰求。 有一日,长安禅师上堂曰:‘汝等诸众来此寻求什么?若欲作佛,汝自己即是佛,扛着佛挨家走,如渴鹿追赶阳焰相似,何时方能契合佛旨,汝欲作佛,但仍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,众生之心便是佛,还向何处寻找? 所以我在沩山三十年来,吃沩山饭,屙沩山屎,却不学沩山禅,只看一头水牯牛,如果下路进入草中,就把牛鼻拽转过来,才犯人苗稼,便鞭挞调伏,既久即变可喜,会听人语,如今变作露地白牛,常在面前,整天明晃,赶也赶不走。’ 是故学道之人,切勿完全沉浸于教理,听经闻法,文字中打转,当学者,仅研究学问,当个佛学博士而已!倘若仅此,欲成佛作圣,终无是处。悟在心,见心即是悟,若未见性,哪怕经过累劫修行,仍不能见自‘本尊佛’。 禅宗苦口婆心,为度众生于权实二法,变化莫测,只要能契机契理原则下,粗言细语,概归第一义。药无贵贱,应病则良;法无定法,应机则宜;乃至打骂棒喝无非在敲醒我们人人本具之‘佛性’,乃权宜方便法门矣!学道之人多于教法上悟,不在心法上悟,虽历劫修行,终不是本佛。 学道者十之八九都在教理上悟,所悟都是文字佛、文字禅,仅为画饼充饥,始终无法亲自体证‘自性法身’。佛子当知!修道者不心外求道,知心是道,离心无道,此道正是‘自性法身’是也,若得心时无心可得,何以故?心无色无相故,若得道时无道可得,何以故?道即心,若言将心求道者,皆名邪见。 迷时有佛有法,悟时无佛无法,何以故?悟即是佛法,佛法不离一心,一心即佛,佛即是法,佛法不二故。无妄想时,一心是一佛国;有妄想时,一心是一地狱。见性悟道者正观妄想本空,不以心生心,常在佛国。若不以心生心,则心心入空,法身涅槃自现前;心心念念归寂静,恒住常寂光净土;心心念念归动,从一地狱历一地狱。烦恼若空尽,佛从心生。 佛子当知!离心是离执着之心,离染污之心,离邪见心,离三毒之心,离三惑之心,若如是离者,名为正见;倘若连究竟清净心也离,便成断灭论,何以故?心即佛,佛即心,离心焉有佛可成乎? 有一天,临济义玄欲辞别黄檗禅师,黄檗禅师是义玄启蒙恩师,他全心教导义玄见性悟道,所以临济义玄之法身慧命复活,黄檗禅师对他可谓恩同再造。义玄向黄檗辞别情形如何呢?辞别时又上演活佛对活佛游戏三昧,两人斗法戏码极为精采。 临济一日辞别黄檗,黄檗问:‘汝打算往何处去?’ 临济曰:‘不是河南,即是河北去。’ 黄檗禅师用拄杖便打,临济用手捉住拄杖曰:‘你这老汉,勿乱施枷棒,以后打错人。’ 黄檗呼唤侍者:‘拿几块禅板来。’ 临济亦跟着喊:‘侍者拿几把火来。’ 黄檗曰:‘不可这样,你只管去吧,以后你会坐断天下人之舌头。’ 临济禅师因此告辞了黄檗禅师。 有一天,临济禅师向黄檗禅师辞别,黄檗禅师问:义玄!你打算往何处去?临济答:不是河南就是河北。黄檗禅师拿起拐杖便棒打临济义玄。连辞别都要棒打!临济则不甘示弱,他已见性肯定佛性,心已成活佛,便捉住黄檗禅师拐杖说:您这位老汉,切勿随便持杖打人,乱加棒喝,若打错人怎么办?此处话中有话,意即:棒喝是正确的,打那些未开悟见性者,与尚未证果者还算可以,但我义玄已经开悟证果,打我并不恰当,因为我已见性,肯定自性,可以不用打了,以免打错人反增结恶缘。 临济辞别黄檗禅师,再度又用杖棒打临济,此中具有更深一层禅意:其一、暗示临济不忘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肯定自我佛性当下即是佛,不可心外求佛,外在佛是外在佛,自性佛是自性佛,一边一佛,各自独立一佛;其二、暗示心法,教外别传,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是佛,令人见性悟道,在契机契理状况下,亦准许棒喝法门度众,黄檗禅师已将棒喝法门传授给临济,尔后,临济宗确实将棒喝法门发扬光大,传遍世界各国。 佛性一旦亲见复活,斗法游戏在达到见性为宗旨。说到这里,尔后来我这里参禅者,我该准备一根禅棒放在身后,不来则已,一来参访请法,我持棒就打,对方能不能悟性就靠这一棒了。但现代佛子受得了这样棒打吗?光是使个眼色就拉屎拉尿了,这一棒打下去岂不恨我一辈子?现代人根机不足,禁不起棒打法门,又对顿教见性法不是很精通,乃至一知半解,这一棒打下去徒增结怨,非但不能开悟见性,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司,对簿公堂上法院。 是故,被棒喝者须具备相当根机,万缘具足,唯欠东风,尚缺临门一踢才行。倘若佛子已面临开悟证果边缘,此际正是需要棒喝方能敲醒佛性,令其活佛现前。是故临济才说:你这老汉!切勿乱施枷棒,免得以后打错人,话锋极为精准锐利。 斗法大戏还没演完,黄檗禅师喊道:侍者!拿几块禅板给我。临济也跟着喊:侍者!拿几把火来,将这间佛寺烧掉。黄檗禅师说:千万不可,你只管参学云游四海去吧,以后你会坐断天下人之舌头,临济禅师因此告辞黄檗禅师。这是何意?这是黄檗禅师授记预言临济已肯定自性,‘顿见法身’坚定永不动摇,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,进入绝待自性本体,哪怕十方三世一切诸佛,亦撼动不了他。 临济汝将会坐断天下人之舌头,无论天魔外道或佛菩萨,任谁都动摇不了汝对法身涅槃之坚定信心。此时临济禅师才告别黄檗禅师。师徒之法缘甚深,临别之时依依难舍,两位禅将又演出一出见性解脱法。临济到处参访云游,有一次,来到一处道场名熊耳塔头,在此又演出一席法身意境之戏码。 临济义玄来到熊耳塔头。塔主问:‘汝先礼佛,或者先礼祖?’ 临济义玄禅师曰:‘我祖佛俱不礼。’ 塔主问:‘祖佛与长老,有何冤家具不礼?’ 临济禅师无对,拂袖而去。 十方佛土中,唯有一乘法,无二亦无三,一乘法者即是‘无上佛道’,欲得无上佛道,首要须‘见性’,见性圆满即佛;凡夫不觉自心是佛,若知自心是佛,就不应心外求佛,众生自性自度,佛不能度;佛不度佛,将心觅佛不识佛,亦不得将佛礼佛,亦不得将心念佛,何以故?即心是佛,即佛是心。除此心外,终无别佛可得,离此心外觅法身涅槃,欲得无上佛道,终无是处。楞严经云:‘见闻觉知本非因,当体虚玄绝妄真,见相不生痴爱业,洞然全是法王身。’ 临济禅师来到熊耳塔头(道场),塔主问:汝先礼佛,或是先礼祖?临济义玄禅师答:祖佛俱不礼。果真如此临济岂非相当傲慢,轻视十方诸佛与开悟祖师,临济为何不礼?塔主又问:祖佛与长老有何冤仇?不然为何不礼拜?照说佛已转凡入圣,人天导师,堪受人天礼拜与供养,为何临济礼拜动作毫无作出,必定有其思惟与坚定信念。此时临济禅师默然不答,拂袖扬长而去。 此处有着关键信念,佛子当知!禅宗立法宗旨,建立在人人具足佛性,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先见性而后保任自性,长养圣胎,究竟成佛为宗。自性佛何来礼外在佛?不得心外求佛,亦不得将心礼佛,何以故?自性是佛,以佛礼佛岂非多此一举,徒增无益,有乖禅宗顿教见性门之旨,倘若将心求佛礼佛,当下即舍本逐末,背觉合尘,离佛越远,自性佛本自具足,无有欠缺,常住于世,自性佛不顾岂可礼外在诸佛? 此处意旨在说明佛佛道同、法法平等之道,三世诸佛以自心为本师,佛子若愿早成佛道,应守本自真心,心心寂灭,觉性圆彰,万法具足,不离自性。佛性人人具足,诸般迷人,不识自性法身,犹如饭箩边坐饿死人,临河边行渴死汉。入海算沙徒费力,区区未免走埃尘,争如运出家中宝,枯木生花别是春。 禅门所谓礼佛一拜,拖地板七天,念佛一句,漱口三天,禅宗行者不拜佛念佛,一旦念佛礼佛岂不是染污自性,动念即乖,何况来个念佛礼佛!自性即佛,何来以佛礼佛?佛子当知!一念不生,即如如佛。禅宗是由无门入门,离一切相,空尽诸法,一空空到底,一路涅槃门,不落阶级,亲见法王,直入佛地。 佛子必须肯定自性即是佛,不能离开自性,另外追求外在佛。因为外在佛归外在佛,自性佛归自性佛,一边一佛,各自独立,毫无相干。禅宗不能心外求佛,因为自性即是佛,既然自性就是佛,何来礼佛礼祖?一旦礼佛,自性当下便遭污染。 禅师为佛子启示禅道曰:哪怕千佛来人间说汝心非佛,佛非汝心,汝等必须予以反驳、感谢、婉拒,并应坚定我心即是佛;离我心,追求外佛,外佛不可得,外佛与我何干?除非泥菩萨过江成功,我才信得心非佛,佛非心。佛子在此坚定信念下,建立自性即是佛,佛即是我心,我心即是佛,若然,十方诸佛授记。
临济义玄禅师上堂曰:‘汝等诸人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,常在诸人面门出入,汝若不识,但问老僧。’ 时有僧问:‘什么是无位真人?’ 临济便向此僧打去,曰:‘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!’ 法身实相无相无无相,法体究竟空寂,纤尘不染,灵光独耀,无色无相,无生无灭,无作无为,但于六根门头放光动地,分毫未曾离开我人一心念,诸君见否?前佛后佛,以心传心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通指此心是佛,是佛是心,离此心外无别佛,十方诸佛皆以此心而成佛。 百千法门,同归一心,僧问:若不立文字,以何为心?祖曰:汝问吾即是汝心,吾答汝即是吾心,吾若无心因何解答汝?汝若无心因何问吾?问吾即是汝心,从无始旷劫以来,乃至施为动作一切时中,一切处所,皆是汝本心,皆是汝本佛,即心是佛,亦复如是;除此心外,终无别佛可得,离此心外觅菩提涅槃无有是处。若不立文字,心亦常住存在;立文字,心亦常住存在,是故立不立文字,汝心常住存在,不生不灭,无始无终。 何谓干屎橛?指干燥成条形粪便。佛性说不得,为何偏要强说出来?说似一物即不中,谈不及,赞不得,毁不了,强说出来也成文字佛,语言佛,与清净法身佛尚有隔阂,又不贴切,不足亲近,不得划上等号;见性者,唯证相应;既是不可强说出来,但却又将之说出来,岂不毫无实益,说是干屎橛已是白费口舌矣! 临济义玄禅师有一次在法堂中向大众开示,宗旨在显示‘清净法身佛’,究竟空寂之法体是不落阶级果位,强说不得,离心缘相,言语道断,唯证相应。因为修行最后宗旨与目标,非过此关不可︱‘明心见性’、‘顿见法身’。而法身无色无相又说不得,必须以种种无量权巧方法,令学人悟性见法身。 临济在法堂上说:与会所有数百位僧众,我们五阴赤肉团上有一‘无位真人’。禅师故意避开不说‘佛性’这个名词,亦不说如来藏、法身、自家宝藏、一真法界、本地风光、本来面目、真如、妙觉,他转称之‘无位真人’。 何谓‘无位真人’?这是本心假设之名称,代表‘佛性’之意,因为一旦说破是佛性,即容易落先入为主之自我意识观念,甚难如实亲见‘本来面目’,而障碍见性之禅病,所以巧妙施设一个名称‘无位真人’,来说明不可说之‘法身’。 临济云:此无位真人,时常在学佛者面门出入,乃至于六根门前出入,二六时中来来去去不断不息,你们是否会见看到?若未会见,不识此物,可以问老僧(义玄)。此时有位出家众突然意会到此物不可说他却奋勇说出来。此僧问:什么是‘无位真人’?此僧是想反逼临济义玄禅师说出佛性,所以故意反问:什么是‘无位真人’?高人过招,两人在斗法。临济禅师说时迟那时快,在此僧问:什么是无位真人?话还没说完,临济禅师便出手向此僧打去,说道:‘无位真人’是什么干屎橛! 意思是说:就因为不可说,才逼汝等试着说,想不到你却反问我,我怎会受你言词而落入窠臼,这下子非棒打一番不可,唯盼此棒一打能让你当下如实‘亲见本来面目’。能会当下会,不能会说了老半天,说似一物即不中,徒劳浪费口舌。 是故‘佛性’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描述。三藏十二部教典都是权巧方便,佛陀说法四十九年,皆导令佛子见性超凡,四众果真已当下悟得清净不可说之‘法身’,则四十九年所说三藏十二部教典便可束之高阁,千经万论唯独说此一心。此心就是清净究竟心、光明解脱心,我等之法身、如来藏性是也。 禅宗祖师大德,教导学人明心见性,所运用启蒙方法真是无奇不有,绝招尽出,无非要令学人见性入道,破惑证真。自性法身无色无相,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,乃至人事物来形容,是故禅师善用巧妙智慧,指东道西,故意避开唯证相应之‘法身’,令佛子直契自性,‘顿见法身’。 僧人问:‘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?’ 文偃禅师曰:‘胡饼。’ 僧人问:‘如何是诸佛出身处?’ 文偃禅师曰:‘东山水上行。’ 僧人问:‘不起一念,还有过错也无?’ 文偃禅师曰:‘须弥山。’ 僧人问:‘如何是佛?’ 文偃禅师曰:‘干屎橛。’ 僧人问:‘学人通身是病,请师医。’ 本寂禅师曰:‘不医。’ 僧人问:‘为什么不医?’ 本寂禅师曰:‘教汝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。’ 僧人问:‘沙门岂不是具大慈悲底人?’ 本寂禅师曰:‘是。’ 僧人问:‘忽遇六贼来时如何?’ 本寂禅师曰:‘亦须具大慈悲。’ 僧人问:‘如何具大慈悲?’ 本寂禅师曰:‘一剑斩尽。’ 僧人问:‘斩尽后如何?’ 本寂禅师曰:‘始得和谐同一。’ 佛子当知!自性法身非因非果,含灵蠢动四生六道各个具足,自性当下涅槃,千佛万佛皆言自性即佛,若心外有佛及菩提可得,无有是处。佛在何处?譬如有人将手捉虚空可得否?虚空但有名,却无色无相貌,取不得舍不得,捉虚空不可得,诸佛之法身亦复如是,无色无相捉摸不得,不可见不可触,但真空妙有,灵妙安乐常住,不断不坏,除此心外,见佛终不可得。 佛是自心作得,因何离此心外觅佛欲见佛?前佛后佛只言其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;心外无佛,佛外无心。倘若心外有佛,佛在何处?心外既无佛,何起佛见?既知佛乃无色无相,犹如虚空,徒劳空费力而欲见佛。众生颠倒,不觉自心是佛,若知自心是佛,不该心外觅佛求佛,如是见,名为正见;不如是见,名为邪见。 临济义玄禅师问乐普云:‘长期来,我禅门有人行棒,有人呼喝,汝认为何者最亲切?’ 乐普曰:‘全部皆不亲切。’ 临济义玄禅师问:‘是什么才算亲切?’当下乐普便喝,临济就打。 自性自度,佛不能度,佛不度佛,自佛自度。若人将心觅佛求佛,此人不识佛,不识自心是佛。亦不得将佛礼佛,不得将佛念佛,佛不诵经,佛不持戒,佛不犯戒,佛无持犯,亦不造善恶,无愿无相无作,若欲觅佛,须是见性,见性即是佛,何以故?诸佛皆见性圆满而成佛故。‘佛性’活生生摆在我人六根门头,现在‘能说者’即是我佛,汝‘能听’那个即是汝佛,见者当下见,不见者永劫不见。回光返照自观自,历历分别原来是,识得自家大宝藏,从斯受用无穷尽。见性大事,视机缘而定。 有一次,临济义玄禅师问僧人乐普:禅宗自古至今以来,有人行棒,有人喝骂,分贝拉得极高,无非在喝醒汝之佛性,用棒敲醒汝之法身。喝棒也是杜绝语言文字禅,让‘绝待法身’令佛子亲见,智慧巧妙之祖师禅道,刚柔收放自如,棒喝能开悟,打骂能见性,何乐而不为呢? 不过施棒喝骂不要打得太用力过量,或被打成残废,只要能开悟见性即可,适当打骂棒喝又何妨,若打得太用力连命都不保,又没有见性开悟,这下子冤仇结深了;或打得太轻无法产生见性悟道之功,这也不适宜。禅师力道会拿捏得很恰当,敬请诸君大德对祖师要有绝对信心,并请安心,免生恐惧不安。并非一见面就要打断一只脚,或打得头破血流住院,禅宗不会如此残忍无道,祖师乃圣者,‘观机逗教,契机契理’度人是祖师之专业,更是祖师令佛子转凡入圣最拿手之处。 禅师有无量智慧权巧方便,会任运恰到好处,甚至尚未棒打下去汝等已见性开悟了,或见禅师肢体语言,一动一静,扬眉瞬目,汝等已刹那见性,时间点不前不后,不增不减,禅师有如是顶尖智慧与本事,方堪称圣僧祖师。 临济义玄问乐普:禅宗自古以来,行棒、打骂、呼喝,你认为何者最亲切?乐普答:全都不亲切,被打不轻松,被骂心情亦不好玩,都不亲切。为何乐普会说不亲切?乐普禅师已明心见性,肯定自我法身,是故没有再被打骂棒喝之必要,讨苦吃是当然能免则免,然而尚未开悟见性者,祖师大德看得出来,有必要时应下此法药,而且是猛药,只要能见性入圣,有何不可?三更半夜受一棒喝,亦求之不得。佛子不应茍延残喘,虚度岁月,空过人生,致使旷劫生死轮回。 祖师并非轻易打骂棒喝,须视时节因缘而定,若见性机缘已成熟,只缺临门一踢,则打骂棒喝权宜方便即展开。是故乐普禅师说:全都不亲切,行棒喝骂都不好玩。临济禅师接着又说:什么才算最亲切?总是要选择一项自认最亲切的吧! 乐普在义玄禅师尚未说完话时,便趋前大喝一声:你这位老汉。老汉一句喝声尚未说完,临济便一巴掌打过去;一位是用呼喝的,另一位则用行棒的,此即意味两者之佛性都能自觉活用,双双都已见性,活佛斗活佛,针锋相对,一场活佛游戏三昧,即时活现在众僧前。 因为‘佛性’不能落入语言文字,此际,禅师观机逗教,以各种行动表示,喝骂棒打汝,这都表示‘佛性自觉活用’之意,禅宗就是善巧灵活引人悟道,切勿曲解禅师悲心度生之动机,他们喝骂会令人开悟,行棒能令人自觉,杖击能令人明心见性,是故,禅师在禅堂打禅七时,有人接近开悟证果边缘,禅棒一拍打下去,此人立即悟明心地,甚至身旁三、四个人同一时间亦触见自性,一棒令四、五人开悟有何不可。 只要契机契理令佛子悟明心地,哪怕行棒呼喝都是无上大法。同样理由,若度生传法斯文高雅,说法文诌诌,禅道诗情画意,但若无法令人开悟证果,则高雅身段、华丽辞藻之禅道亦等同废辞废话。我宁愿被行棒呼喝而开悟证果,也不愿承受禅道诗情画意、与文诌诌谦卑身段,但无法令人见性悟道。 这也就是为何禅宗在教内八大宗派中能树立正法眼藏,堪称一流,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,顿教法门殊胜独特之处,禅宗流传于世,度众生之法门自有其契机契理令人转凡入圣之道,否则圣僧与祖师,何必吃饱没事就行棒呼喝同道呢? 若呵不能令汝见性;骂不能令汝开悟;打不能使汝自觉法身;汝等自可与禅道划分界线,如避火坑,免得徒劳浪费一生。祖师广结善缘都来不及了,岂会故意打骂呼喝结此恶缘呢?如本会接受行棒呼喝方式,不过若要棒打,不能打得太用力,只要能让我开悟见性就好,不要打成重伤或半身不遂,急拨一一九挂急诊。 祖师会观机逗教,你是属于上中下那一种根性,他都观察精准,会因材施教,令佛子明心见性。临济义玄禅师打骂棒喝,名闻全世界,于行棒呼喝中造就无数人‘顿见法身’,破惑证真,超凡入圣。 佛子当知!参禅悟道宗旨在见性,修道若无见性,纵修得福德果报比须弥高,但仍然不能跳脱三界轮回之苦,顶多是人天福报,犹受业力生死牵制,不免六道轮回中,实乃不圆满不了义。若不见性,念佛参禅诵经持斋戒慈善等亦不了义,皆为人天小果,见性入圣终不可得。若自己不明白‘见性顿教门’,身段须柔软,谦卑请益善知识,破惑证真,了却生死。 临济义玄禅师问木口和尚:‘如何是露地白牛?’ 木口和尚曰:‘吽吽吽。’ 临济也跟着发出‘哑哑哑’声音。 木口和尚问:‘老兄你在作什么?’ 临济禅师曰:‘这畜生。’ 禅宗公案意旨在令佛子亲见心地风光,不能落入语言文字,若予以道破,有时反而是一种残忍不道德,因为一旦道破,你就甚难肯定法身,认同自性,严重者心生怀疑,怀疑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,更怀疑见性岂有这么简单,乃至自信不足,疑东疑西,自生障碍,因而见性比登天难,一旦生疑窦,旷劫难见性。 是故道破禅机不一定对,没道破也不一定不对,因人因根机而异,此即为何自古至今有许多禅宗公案都没解析、解密、道破,实有其深意作用。但对于中下根机者,若未予以剖析道破又听不懂,否则仅此公案一则,何谓‘露地白牛’?我人就摸不着头绪了。 木口和尚说:‘吽吽吽。’参悟者也不知道是何意?为何出家人不保持威仪庄严,直喊吽吽吽,又不是牛!但又为何口出:‘吽吽吽’?因此之故,禅宗公案都有其动机用意,亦是祖师圣僧之慈悲权巧方便,无非要令佛子明心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,禅意在此。 临济义玄禅师问木口和尚:如何是露地白牛?‘露地白牛’并非真是一头露地上之白牛,是代表光明‘理体法身’而言。因为佛性不可言说,才用其他方式与形容词安立,触类旁通,让参禅者直契法身,故权巧又另立一名‘露地白牛’,其实是在问:如何是‘佛性’?木口和尚亦非等闲之辈,他也是一位见性者,临济问他:如何是佛性?他答道:‘吽吽吽。’ 这又是何意?既然暂不用佛性这名相,而用露地白牛代表,我木口就顺这白牛吼叫声,以显现佛性之妙用,这种传达以心会心之法门,高人高招又具微妙。若无佛性,我木口和尚如何能‘吽吽吽’,既然能‘吽吽吽’,就表示佛性活用,一呼一应,应声现形,佛子会见了吗?人有精灵物,无字复无文,呼时历历应,勿使有点痕。 ‘吽吽吽’是来自于本体佛性之作用,于作用中会自本性,见自本心这种度生方式,唯有顶尖祖师才用得出来,令人叹为观止。 佛性非黑非白非绿非蓝,毫无颜色,亦非四角形、椭圆形、梯形、圆形、三角形,因为佛性无色无相,究竟空寂,虽然空寂但能照用,虽照用当下又是空寂,寂照不二,甚深难思议!唯有在作用中会自本性,识自本心。 是故木口和尚故意不直称何谓佛性,他只用口呼:‘吽吽吽。’诸君!你们会见了吗?你会不会‘吽吽吽’,我会‘吽吽吽’。你若会‘吽吽吽’恭喜你!若不会‘吽吽吽’还要劳驾我老人家解密半天,我只能说:你完了!你惨了!佛性现前活用是活生生摆在眼前之事实,有无边妙用,你为何不会用,会不着?如本已经打破沙锅说到底了。 临济看见木口说:‘吽吽吽。’,便学他吼一吼,不过声音语调不同,木口说‘吽吽吽。’临济义玄禅师则发出‘哑哑哑’的声音,一个用‘吽’,一个用‘哑’,意思完全一样,都是佛性现前活用,这是活佛不是死佛。死佛喊不出来,也不知从何喊出,真是两位活佛‘哑吽吼叫游戏三昧’。是佛性在‘哑吽’!若无佛性,‘哑吽’则吼不成,也由‘哑吽’中体见佛性微妙之存在,诸君会见自性法身否?离佛性则无哑吽,离哑吽则无佛性;佛性即哑吽,哑吽即佛性,佛性与哑吽正等无异。 佛门云:笑是笑佛,哭是哭佛,伤心是伤心佛,法喜充满是法喜充满佛,情绪起伏动静皆是性之作用,性无二别,视其动机、作用、染净迷悟而有差别,究竟果地,佛性是平等一如,虚而灵,真空妙有。 木口和尚见临济和尚说:‘哑哑哑。’便问:老兄你在作什么?临济禅师答:这畜生。这就是畜生之体用,畜生亦有佛性,畜生吼出‘哑哑哑’,跟我呼出‘哑哑哑’又有何差别?我学畜生叫,在‘哑哑哑’声中显见佛性。因为露地白牛就是畜生,而畜生亦有佛性,人与畜生平等同具佛性,佛性于四生六道中能收能放,并非坚固永恒不变,佛性变化莫测,于十法界中能收放无碍,体用不二。 临济禅师与木口和尚两人一起示现佛性之灵活体用关系,演出一出庄严、解脱、见性之无上大法。诸君大德悟见否?汝等会不会‘吽吽吽’、‘哑哑哑’?无论‘哑’或‘吽’都是佛性现前作用,活用无边。 若不见性,不名善知识。弘宗演教者若无见性,纵然说得十二部经贯通无碍,仍不免沉沦生死轮回。往昔善星比丘如是,时下弘法讲经者无数,自己未见性,焉能引人见性?若欲觅佛,直须见性,性即是佛,佛即是解脱法身自在人,无事无作人,无修无证无为人。大觉禅师参访临济之过程,引起大众对大觉禅师质疑,以为他是临济禅师亲戚,否则为何看到长老圣僧竟不尊贤顶礼。在此微妙之境,演出一出庄严解脱之道。 大觉来参临济禅师,临济举起拂子,大觉铺开坐具。临济禅师丢下拂子,大觉收起坐具,进入僧堂。 众僧曰:‘这位僧人莫非是和尚亲故,不礼拜又不吃棒。’临济听闻派人呼唤大觉出面。 临济禅师曰:‘大众道汝未参长老。’ 大觉曰:‘不知道。’便自回至僧众中。 上乘无上顿教法,对未见性者,或未予以解密说破,便会被文字与法门之义所缚,到底意境为何?深不可测,变化无穷。禅师之悲愿到底在耍什么启蒙见性把戏?佛子甚难掌握住其真正动机与内容。 由此可见,以因果而论,上乘根机者,能堪受无上顿教门,何以故?此辈者已曾亲近无量诸佛故,熏习见性正法于旷劫中,故得遇顿教门,即刻顿悟契入‘法身’;中下根机者,亲近如来正法微薄于少世中,是故得遇顿教门免不了心生疑惑,信心欠缺,道力不足故。经云:百劫奠定信心位,正如佛所说故。 大觉禅师来参义玄禅师时,临济禅师将拂尘拿起来,大觉禅师便将坐具铺在地上,两位禅师将自性之体用关系立即上演,接着临济禅师丢下拂尘,大觉禅师则收起坐具,进入僧堂。至此,戏立即落幕,诸位大德!是否已见性?是否已会道?参!参!临济禅师举起拂子,此即代表作用时,自性本体起作用;大觉禅师将坐具铺在地上,代表止息作用,作用归体之意;而临济禅师举起拂尘后又放下,代表法身之作用归本体;大觉禅师将坐具收起来,表示法身之本体起作用;临济禅师已实际达到体用自如自在之境,而大觉禅师亦然,双双已达体用不二圆融境界。 佛子当知!当作用时,体在作用中;不作用时,作用归体,作用与本体非一非异;非离本体别有作用,亦非离作用别有本体;本体即作用,作用即本体。本体与作用不离一心,于一心中发挥微妙体用之关系。在日常生活中行住坐卧,铺坐具收坐具,举拂尘放拂尘,乃至施为动作,于作用中会性见性,活生生之活佛就如是诞生而出。 兹当此际,数百位僧众看见两位禅师之行径,便议论纷纷,吾师临济义玄禅师是位长老,此僧为何不顶礼?两人莫非有亲戚关系,否则为何不向吾师顶礼,吾师临济义玄非但没喝责他,亦不吃棒,令人匪夷所思! 诸位大德们!不奇怪!也毫无可议之处,因为双师都已明心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,当然不必行棒喝骂,开悟见性者无须这一套,可用可不用,可行可不行,大家都是活佛,佛性已经觉醒过来,由迷入悟,由世间通达出世间,由有为达到无为,证得佛性体用一如之境,所以大觉不必吃棒亦不被喝责,由于寺众未有体证‘见性之道’,使得众僧议论纷纷,怀疑他们是否有亲戚关系,或大觉心存傲慢不礼师。 此际,临济禅师了解众僧之疑惑,便派人请大觉和尚趋前问话:大众师都说你没参拜顶礼,如此是否有过失?或欠缺什么?大觉禅师云:不知道。说完后便迳行回到僧众中。此举亦有其理,明心见性者,佛不礼佛,心不礼心,性不礼性,达到究竟圆满之地,‘清净法身佛’不可说,谈不及,赞不得,说不中,诸般言喻难表述,说似一物即不中。佛非佛,非佛是佛,不以佛礼佛,自性是佛,此一微妙境界,礼佛亦是多余,徒劳浪费体力,空乏其身,此一动作可以省略。 但对于尚未开悟见性者则有需要,因为尚未开悟证果,若不拜佛礼僧就易生贡高我慢,眼高于顶,从不正眼瞧人,无视一切,我慢狂妄,身段自我抬高,产生如是诸禅病,是故尚未开悟证果者必须勤加礼佛,自消禅病,故经云:礼拜消我慢,随喜消嫉妒。 只有达到果地圆满时,才不必以佛礼佛,以圣礼圣,因为自性即是佛,佛即是自性,性性平等,佛佛一同,无有高下。佛不拜佛,不表示两尊佛都贡高我慢,若贡高我慢便不能成佛,会成佛就不会贡高我慢。切勿以为佛要礼佛,因为佛已达到无相无色,不见一法,究竟空寂圆满,佛非佛,非佛是佛,强名为佛。 既然法身空性无颜色、无形状、不可说,但亦不能说成断灭;若将法身说成断灭不存在,否定法身,即成断灭论。非佛是佛,虚而灵,灵光独耀,真空妙有,无住生心。空性礼空性,解脱礼解脱,圣礼圣,涅槃礼涅槃,多此一举,毫无意义。佛不礼佛,当下自性即是佛。 是故,证果祖师度化众生,令入究竟地分为三个阶段:第一、即心即佛。第二、非心非佛。第三、不是物。对于初机学佛者,要告诉他:心就是佛,佛就是心。必须精准如实给他一个目标,建立信心令其有所依归。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。 第二、非心非佛。根机已更深层,告诉他:佛性本空,无色无相无愿无作,无为空寂;虽无色能演化无量色,虽无相能演化无量相,虽无愿却能演化无穷愿,虽无作但能演化无边作,佛性变化莫测,妙用无方,此时语言文字譬喻都无法形容。非心非佛,虽然无法形容表达,却不表示不存在,佛性活生生于六根门头放光动地,施为动作,搬柴运水中,有何不见?非佛非心。 第三、不是物。根机已至不落任何阶级之位,连圣境亦不可得,达到佛境不可说,说物与非物皆非,完全超越语言文字譬喻之境,至此已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,心行处灭,言语道断,唯证相应境界,故名不是物。经过以上三个阶段,便如佛般究竟圆满,同证得自性法身佛。 临济禅师上堂云:‘大众求法者,不避丧身失命。我于黄檗和尚处,三度吃棒,如蒿枝拂相似。如今更思一顿吃,谁肯为我下得手?’ 时有僧曰:‘我来下手,和尚要吃多少棒打?’ 临济给他拄杖,僧伸手来接,临济顺手便打。 临济义玄禅师,于唐朝咸通七年丙戌四月十日,坐逝,敕谥慧照大师,塔 澄灵。 转凡入圣,成就佛道大业,须付出相当代价,以时间而论,要三大劫;以空间而论,遍虚空界之有情皆须尽心结缘广度,令法身之福德、慈悲、智慧、愿力、神通、辩才、十力、十八不共法、三身、四智、五眼、六通一一皆成就圆满,究竟入如来地。 佛子当知!欲得成佛,须见性,见性起修;若不见性,纵说十二部经教,尽是相说,不得出三界。未得见性而说法,凭何免生死?又如何令人见性出离生死?见性即是佛,不见性即是众生。非离众生性别有佛性可得,亦非离佛性别有众生性可得,何以故?众生性即佛性,佛性即众生性,性性平等,性性皆空,性无二别。 佛在何处?自性即佛,性外无佛,佛外无性,佛即是性,性即是佛,性佛不二,除此性外,无佛可得,前佛后佛,皆见性悟道成佛,既然佛由性而成,四生六道欲证无上菩提,行佛所行,证佛所证,究竟必定圆成佛道。 临济禅师开示与会数百僧众:大众一心欲求法,求法宗旨在开悟自性,‘顿见法身’,但不要忘记,修道人不逃避丧身失命,求法求道,切勿贪生怕死,应置生死于度外,为法忘躯,为解脱法身而丧命亦无所谓。儒家孔子曰:朝闻道夕死可矣!凌晨听到真理大道,黄昏身亡不足为惜。如今佛子为了明心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之生死大事,就算过刀山下剑海,赴汤蹈火,亦在所不惜,为解脱生死而丧失生命也具非凡意义与价值。 佛子应具足为法忘躯之精神,日夜精进,念念不忘上求下化,释迦世尊在因地行菩萨道,为求道证道无数次丧命身亡,乃至为救虎母、山鹿、老鹰、象马、飞禽走兽,乃至六道众生,抛头颅洒热血,舍身成仁之迹斑斑可佐证。 临济云:我过去在黄檗禅师处,曾三度吃棒。问三次被打三次,如今一旦回忆甚感怀念,很想再被棒打一顿,谁愿意为我下得手?此时有位僧众说:我来下手。平常被师父棒打次数太多了,趁机打回来。请问和尚要吃多少棒打?临济默不作声,将拄杖欲交给此僧人,这位僧众不解其意,当他伸手接棒时,临济顺手立即棒打此僧,打得僧人哇哇大叫! 诸君仁者!参啊!参!老和尚怎能被新参占便宜立上风,我老和尚佛性比你还清醒灵活,你既然伸出手来,我佛性当然依体起用就棒打,还客气什么,佛性活生生于六根门头妙用无方,僧人一伸手,临济便立即棒打过去,这代表佛性是活生生体用自如,应物现形,闻声即应,见境分别,有问必答,你来我往,随时随处皆是佛性之作用,有何不见? 然而人人同证法身,未达究竟觉,法身境界体用有高下,有人佛性较灵活,有人佛性较鲁钝,有人佛性较犀利,有人佛性较昏暗,有人佛性较圆满了义,有人佛性欠缺圆满且不了义。初地菩萨与二地菩萨有差别,二地菩萨与三地菩萨有差别,三地菩萨与十地菩萨有差别,等觉菩萨与佛又有差别,在尚未究竟圆满前,仍有次第阶级,到达佛地境界即圆满平等,无阶级次第。 临济禅师终其一生度生无数,启蒙明心见性者不胜枚举,实乃不愧一代宗师,为人天师范。于唐朝咸通七年丙戌四月十日坐化,皇帝敕谥慧照大师,为其建塔名澄灵。佛子当知!但观五蕴皆空,四大无我,法身无相无色,生时性不来,死时性不去,不生不灭,湛然圆寂,心境一如,绝待一性,如是直下顿证,便是出世佛。
石头希迁禅师,广东肇庆人,姓陈,他与佛缘深,母亲当初怀孕,便不喜荤食,师之性格勇猛。径赴曹溪参禅,于六祖惠能大师处度为弟子,未受具足戒,六祖即圆寂,遵照六祖遗命,往青原山依止行思禅师。行思禅师问希迁:‘有人说岭南是禅宗发源地是否?’ 石头希迁曰:‘有人不如此说。’ 行思禅师曰:‘如果不如是说,诸方修禅者从何而来?’ 石头希迁曰:‘如果证悟了自性,终究什么也不会少。’ 石头希迁禅师住衡山南寺,南寺东面一块大石,平坦如台,希迁在此石上结庵而居,时人称他为:石头和尚。 有僧问:若不见性,念佛诵经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,广兴福报利益人天,可否成佛?祖曰:不得。僧问:为何不得?祖曰:有少法可得,尽是三界内之有为生灭法,是因果法,必受报,是轮回法,不免四生六道生死,欲得成佛,终无是处。何以故?成佛须是‘见性’,见性超三界法,见性无为法,见性空性法,见性非生灭法,见性为四圣之共证解脱床。 若不见性,处于有为三界法,因果业力等法,尽是外道法,倘若佛不修习外道法,佛是无业人,无事道人,无因果牵系;但有少法可得,尽是谤佛,凭何得成‘自性法身佛’?但有住着一心一境一法一解一见,诸佛所不许,毕竟‘自性法身’未曾多未曾少,未曾生未曾灭,未曾增未曾减,空寂涅槃,常住具足故。 石头希迁禅师是广东肇庆人,俗姓陈,与佛缘甚深,倘若多生累劫未与三宝结缘闻法修行,亲近诸佛菩萨,今生不可能如此轻松无障碍便能出家修行。兹当希迁母亲初怀孕时,便不喜欢荤食,所以他是‘胎里素’,于母腹中便茹素,直至他出生、出家、开悟证果。石头和尚个性忠直勇猛,很有正义感,看到弱势者被欺负凌夺,便会挺身而出,维护受害者权益。 长大成人后,径赴曹溪六祖处参禅,成为六祖惠能祖师剃度弟子,未受具足戒,六祖即圆寂,六祖圆寂前特别嘱咐他:希迁!你必须去亲近青原山行思禅师,他有圆满之见地,是位开悟证果圣者,可以去依止请益他。 一日行思禅师见到希迁来访,便直问探究希迁心境,由此展开一席佛法。行思问:有人说岭南广东是禅宗发源地,真是这样吗?行思旨在探他来历与心地悟境,此时石头希迁禅师说:有人不如此说,也有持不同立场之人,岭南不见得就是唯一发源地。行思禅师说:若不如是说,十方参禅悟道者皆云集岭南曹溪,又从何处而来?石头希迁禅师说:如果证悟了自性,‘顿见法身’,终究什么也不会少。 此处有玄机禅理,意即是说:当参究者已修至明心见性,顿破三惑,破除我法二执,六七二识净化,泯除能所对立,证入绝待光明理体,法身必然显露,兹当此际,光明灵妙之自性,不增不减,无所欠缺,圆满具足。自性在迷不失,在觉不得,佛性始终如一,常住法界。 纵然旷劫处于凡夫之境,轮回四生六道无量世,周旋不出,受无量大苦与烦恼,三毒牵引造诸恶业,哪怕处于污浊黑暗凡夫地,‘自性法身’亦不曾减少。一旦修至明心见性,由凡入圣,由世间达出世间,由有为达无为,证得空性解脱时,‘自性法身’亦不曾增加,始终不增不减。 法身哪怕经历无量生死,亦无生死,这只是由体所起之作用,幻起幻灭,一世接一世,相继不断,凡夫见作用认为有生灭,有生死;圣者法眼来正观生死实为依体所起之作用,本无生灭,无生死,当下即涅槃,何以故?因为作用生灭来自于本体之无生灭,离无生并无生灭,离生灭并无无生;无生即生灭,生灭即无生,是故,生灭与无生非一非异,佛子入如是见,便见法身,得证涅槃。 若佛子不能正觉法身实相不二之道,始终不得见性解脱,以为在凡有减在圣有增,有生有灭,错认为自性有增减,有生灭,果真如此,表示佛子并未证悟无生灭之‘菩提法身’,何以故?佛性无二性,二性非佛性,唯有入‘实相中道法’,方为‘见性会道’之不二法门。 是故行思禅师问他:有人说岭南广东是禅宗发源地,禅宗鼎盛空前,由彼处向四面八方弘扬扩展出去。石头希迁和尚说:有人不如此说,有人持不同见地与看法。行思禅师说:若不如是说,诸方禅者从何而来?石头希迁说:若亲证‘菩提法身’,终究什么也不会少,人人具足,各个皆有,佛有我也有,汝等皆无欠缺。 此即表示,见性悟道者,已证得自性在凡不减,在圣不增之道,果真如此,岭南不一定才是禅宗唯一发源地;换句话说,无论是东西南北、十方世界,只要有人证得自性法身,难道那里不是禅宗发源地?两位禅师一位说事,一位说理。禅宗时而指东话西,时而指南道北,若无大智慧之悟性就会被禅师耍得团团转,莫衷一是。 是故行者必须有禅道解脱智慧之基础,禅宗首先以‘见性’为首要宗旨,而后进修净空三毒余习,顿破三惑。法身空寂,无色无相,睹之不见,听之无声,似暗非暗,如明不明,舍之不灭,取之不生,常住具足,已见性者作得了主,即不会被天下禅者人云亦云,而无法自主,是故‘顿见法身’‘悟明心地’实乃修道成佛之关键。 石头希迁禅师住衡山南寺,南寺东面有一块巨大石头,既平坦又广阔犹如平台,希迁禅师便在此结庵参禅,长养圣胎,日夜精勤,夙夜匪懈,以圆满法身为宗旨,时人称他为‘石头和尚’,即缘自于此石。 倘若如本在山上修行,山上有一棵巨树,树高三十公尺,树干直径六公尺,隐居在此巨树下参禅悟性,来日开悟证果,后人不会称我为如本和尚,而会称为树头和尚,因树而得名。希迁禅师于大石上结庵用功修行,时人都称他为石头和尚,亦复如是!有一日,希迁禅师于法堂开示顿教心法。 希迁禅师一日上堂曰:‘吾之法门,先佛传授,不论禅定精进,达佛之知见,即心即佛。心佛众生,菩提烦恼,名异体一。汝等当知,自己心灵,体离断常,性非垢净,湛然圆满,凡圣齐同,应用无方,离心意识。三界六道,唯自心现;离却自心佛性,一切都似水中月,镜中花,虚幻不实,那里还有生灭可言?汝能懂得此理,就无需要在此参禅悟道矣。’ 门人道悟问:‘曹溪意旨谁人得?’ 希迁禅师曰:‘会佛法人得。’ 道悟曰:‘师父有得到否?’ 希迁禅师曰:‘我不会佛法。’ 禅宗离四句绝百非,千七百公案,旨在证得‘法身’耳;三藏十二部教典,亦等同证得‘法身’为宗。诸佛出世一大事因缘,开示悟入佛之知见,普令大地有情同入佛之知见,此‘佛见’正谓亲见法身而超凡入圣大事是也。 佛子当知!法身即我等本心,离此本心,觅佛求佛,终无是处。‘自性法身’从无始旷劫来,未曾有生死,不生不灭,不增不减,不垢不净,非恶非善,不来不去,无是无非,无男女相,无僧俗老少,无圣无凡,无佛无众生,无修无证,亦非因果法,无相貌颜色,犹如虚空。 ‘法身’取不得,舍不得,山河石壁不能碍,出没往来,自在无障,透五蕴山,渡生死河,一切诸业拘此法身不得,此心微妙难见,灵妙圆寂,真空妙有,总是自己受用无穷,遍布六根门头放光动地,施为动作,搬柴运水,妙用无方,有何不见?因何不识? 希迁禅师于法堂为数百僧众开示‘顿教见性’之道:我所传承之顿教法门,乃释迦牟尼佛传给摩诃大迦叶尊者,再传阿难尊者直至第二十八代达磨祖师,达磨祖师来到中原称为初祖,再传中土第二代慧可大师,直至六祖再传承到我希迁。先佛所传授顿教法门,以心传心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涅槃实相无相无无相之道,不论禅定解脱,只论是否达佛之知见,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心佛众生三无差别。 因为顿教法门所说道理,不说则已,说则直探心源,不落任何阶级与次第,直契法身,绝不兜圈子。直说汝心即是佛,一空则空到底,一证则证到究竟,毫无一法住法身,是故不说因地、次第、阶级果位。禅宗修行不谈证初果、二果、三果、四果,亦不谈证初地、二地、三地、四地、五地乃至十地菩萨、等觉等位,一路涅槃门,直达究竟佛地为宗。 烦恼菩提名称虽异,体性则无二。烦恼性难道不是菩提性?菩提性不是烦恼性?若离烦恼性则菩提性不可得,离菩提性则烦恼性亦不可得,性无二别故。烦恼性净化解脱,由迷入悟,烦恼即菩提,若烦恼性归烦恼性,菩提性归菩提性,则有二性,二性各自独立便有两尊佛,然而无二之性是名佛性,名异体一,佛子若无证入中道不二门,则旷劫修行,始终不得见性,成佛终无是处。 希迁禅师又说:汝等当知。自己心灵,体离断常,虽说佛性本空,空性即本体,本体虽空性但不能说成断灭空;亦不能说成常,常即永恒不变之意,若佛性为常,则凡夫永远无法成佛,若佛性为常无作用,如何依体起用,变化化身与报身度化九法界众生?是故佛性不能说断常,一旦落入断常二见即成外道。 菩提本性本来不垢不净,哪怕无量旷劫来,与贪瞋痴合而为一,但其性本净同流不合污,诸法本空,无得无失故。一旦修证成佛,只是恢复本有具足之清净,犹如一块布污秽脏了,将其清洗干净,恢复原本洁净;佛性本来不增不减,只是还其原貌而已。 但不表示其本来就是污垢,若本质是污垢,无论如何清洗都洗不干净。佛性不能落入先净后垢,或落入先垢后净,应说垢净同时不分前后,犹如金矿。倘若佛性先净后垢,则成佛还会变成众生;倘若佛性先垢后净,则煮沙可成饭。因此之故,佛性不得落入垢净二元之先后中。应言佛性实乃垢净同时存在,垢净一体两面,垢尽净现,自性修证究竟,湛然圆满。 犹如太阳本来存在,被乌云所遮蔽,一旦风吹云散,太阳便显露出来。太阳本来存在,若太阳不存在,则拨云无法见日。凡圣齐同,都具足清净光明‘法身’,应用无方,但迷悟有别,凡圣则立。 净空心意识,菩提自性自然现前。三界六道唯心所现,离心则三界六道不存在,毕竟三界六道皆心造,唯心所现。若离自心佛性,一切犹如水中月,镜中花,虚幻不实,因为佛法以‘心’为根本。 此际,门人道悟问希迁禅师:曹溪意旨谁人得?意即曹溪‘传心顿教’法要,教外别传,心印谁得?希迁禅师说:会佛法者得。不懂佛法者当然无法得到,毕竟,见性会心该由自己亲见亲会,他人代见代会不得;修证也由自己亲修自证,成佛作祖亦由自己自觉自成,他人代替不得,是故,曹溪意旨是会佛法人得也。 道悟又问希迁禅师:请问师父!您是否得到曹溪意旨?希迁禅师答:我不会佛法。诸位大德!希迁禅师境界极为解脱高深,已见性开悟之无事道人岂会不懂佛法?此处非关谦虚,法身本自具足,无色无相,涅槃空寂,会与不会是两头话,若说会得,法身唯证相应,不可说;若未会得,当然是凡夫地,是故会与不会是两头话。 此处禅师用意在于,‘悟性见道’者不会有法执,既然过了河,不必将船背在身上,犹如船过水无痕,鸟飞虚空不留迹,法身无色无相,如何会与不会?自性解脱如虚空亦复如是。所以希迁说:我不会佛法。不会佛法即会佛法,时而从果地立场说,时而从因地说,时而果地与因地同时说,因人而异,佛法无边,高深莫测。 不了解菩提自性者,听祖师如是说,会愈听愈迷糊;懂佛法者,会备觉贴切,心入其境,如游法海,亲历圣境。祖师所说就是我们之‘东西’,我们之‘东西’就是祖师之‘东西’,此物无二样,无彼此,心佛众生三无差别。 佛子当知!自心是佛,不应将佛礼佛,如果有佛及菩萨忽尔现前,切不用礼敬,何以故?我心空寂,本无相无色,若取相即着魔,尽落邪道,何以故?诸佛法身皆空寂,佛子证得法身亦等同空寂,空寂平等无二故。诸佛忽尔现前,也只是度生权宜之便,与佛子解脱涅槃有何干? 倘若幻从心起,即不用礼敬,礼者不知,知者不礼,礼被魔摄。诸佛法身体上,皆无如是相貌。若见一切相貌,但莫取相。不见一法,是名见佛。若起佛见法见,及佛菩萨相貌,自堕众生位。 若欲直会,但莫取一切相即得,更无别语。经云: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幻无定相,是无常法,但不取相,即合圣意。离一切相,即名诸佛。纤尘无染,灵光独耀。见闻觉知本非因,当体虚玄绝妄真,见相不生痴爱业,洞然全是法王身。 有僧问:‘如何是解脱?’ 希迁禅师曰:‘谁缚汝?’ 僧问:‘如何修行方得净土?’ 希迁禅师曰:‘谁垢汝?’ 僧问:‘如何修行方能得涅槃?’ 希迁禅师曰:‘谁将生死给你了?’ 佛子当知!至道精深,浩瀚无边际,不可话会,绝思虑,圣典凭何所及!不见本性,只是凡夫,但见本性,一字不识亦得。见性即是佛,圣体本来清净,无有杂秽。所有一切佛法,三藏所有言说,皆是圣人从心起用,体用本来空,语言犹不及。 ‘自性法身’本自圆满具足,丝毫无所欠缺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,不用修证,法身本有,何来修证?何来获得?道非声色,非有非空,非相非非相,微妙难见,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得道无言,唯证相应。 有僧问:请问师父!汝是当今开悟圣者,如何是解脱?希迁禅师曰:谁缚绑你?有绑才须解,没打结何须解结。自古至今无人绑你,是你自生分别,自我系缚打结;心性没定力,禅定不足,被境界所转,不得自我释怀,自困愁城;如蚕作茧,自困其身,否则谁缚绑你?确实无人绑你。所谓‘百花丛里过,片叶不沾身。’古德云:‘铁牛哪怕狮子吼,恰似木人看花鸟,但自无心于万物,何妨万物常围绕。’诸境无心,唯人自心分别取着,谁缚绑你?此法语乃解脱最佳写照,正与圣心相互呼应。 比喻说:父亲身故是父亲业力果报问题,汝舍不得而心生伤感痛苦就是没定力。母亲身故是母亲业力果报,汝哭得死去活来,请问汝之定力何在?话说回来,对父母身亡汝心态须理性如此思惟,双亲和我都是组成家庭因素,固然是共业,属于生命共同体,但父亲有父亲自己业报,母亲有母亲自己业报,自己有自己业报,兄弟姊妹各有其业报,媳妇与女婿也各有其业报,各人造业各人自作自受,谁人也顶替不得,正觉业力平等,当下自我释怀而得解脱。 若父母、夫妻、儿女死亡都各哭一次,那旷劫以来有无量世,我人等也身亡无量世,可见我人也哭泣伤感无量劫,今世若无见性开悟,不超脱生死轮回,尽未来世也永远哭泣不尽。谁缚绑你?该说自己被境界所转,自我造业,自我受报,自己缚绑自己,乃至自性禅定不足所致,并对业力果报不能正觉,自心迷惑,导致心性打结,自性禅定不足,伤感而哭泣。为何佛陀八十岁离开人世,那些开悟证果圣者,没人伤感掉眼泪;而未开悟证果者则号啕大哭,哭得死去活来,呼天抢地?皆由未见性悟道所致,被境界所转。 哭不见得是孝顺,不哭不见得是不孝顺,孝不孝顺并非取择于哭或不哭。孝顺者,生前就该孝顺,并非死后作表面功夫哭得死去活来,有些人哭给亲戚友人看,甚至自认这样哭还不够,还花钱雇用五子哭墓,有面子又热闹,岂非贻笑大方。真孝顺者,应谆谆善导双亲归依三宝,因缘具足,创造机会受五戒、菩萨戒,令父母出三界断六道,转凡入圣,同证佛道,此乃最圆满之大孝是也。 若能转一切境界,不被境界所转,此人则与如来正等无异,如来即汝,汝即如来,因为如来亦由成就见性解脱故,如来于顺逆不动,八风不动,世出世法不动,自性禅定具足,能转境不被境转,故曰如来。 有僧问:如何是解脱?希迁禅师答:谁缚汝?没人缚绑你,是你自性定力不足,自己妄生分别,背觉合尘,着一切境界,认贼为父,离道觅道,终身不见道,故有生死。中观论云:‘受诸因缘故,轮转生死中;不受诸因缘,是名为涅槃。’ 僧又问:如何修行方得净土?希迁禅师曰:谁垢汝?是谁染污你?既无人染污弄脏你,绝对是自己自我分别沾染,令自心污秽不净,对不对?杀生、偷盗、邪淫、妄语都是自己造作,无人代替你造作诸业,更没人染污你,是你自己定力、愿力、道力、控制力、心免疫力不足,无法当家做主,皆由自我造作诸业而污染自己,有谁能污染你呢?为凡为圣自己能作主,为净为垢自己亦能作主,为何能作主而不自我作主?既然自我能净能定能作主能作佛,就应誓言:应自我坚持,不被诸境所惑转,应转一切境,终极必定成佛。 垢净自己可作主,心净土净、心垢土秽,万法唯心造,四圣六凡不离一心,一心能生万法故;若尔者,心净无垢染,净土刹那普现矣!僧问:如何修行方得净土?禅师反问:谁染污你?既然无人染污你,是自己造作诸业,当然净土无法得受。欲得净土,但净其心;心若不净,净土即成秽土;心若净,秽土即成净土,是故净土秽土关键在于一心作。 僧又问希迁禅师:如何修行方能得涅槃?希迁禅师反问:谁将生死给你了?刀刀见骨,针针见血,话锋锐利,句句都是反问启蒙。谁将生死给你了?你说要得涅槃,照理说净化生死才能证涅槃,然而在尚未证涅槃前,生死是谁给你的?你深切反省一下,一切都是自己造作出来,前因后果宛在,诸如杀盗淫妄、贪瞋痴、三业造恶都是自己造作出来。 如何修行才能得涅槃解脱?谁将生死给你?没有任何人将生死给你,佛菩萨不会给你生死,子女、父母、亲戚、朋友、眷属也都没人给你生死,是你自己制造生死给自己,因而自作自受。若无造一切恶业,何来生死?既无生死,不涅槃也难! 佛子当知!迷悟一念间,经由善知识启蒙当下,即可一智能灭万年愚,一灯能除千年暗。生死即涅槃,何以故?非离生死别有涅槃,亦非离涅槃别有生死,毕竟生死性即是涅槃性,涅槃性即是生死性,性性皆空,性无二别;诸圣皆证悟生死性即是涅槃性而成佛故。 四众为何如此尊敬石头希迁禅师?因为他说法很理性契机,一语道破真相,破惑证真,顿见法身,令人大快人心。总而言之:生死没人逼你,全然自作自受,因果平等,因果不会错乱,因果由心造,心解脱,一切生死皆解脱,生死轮回之真相,就是这么一回事。 没人命令你强暴污辱她人,是你欲心现前,不由自主因而强暴造业;你贪婪现前而伪造文书,拐骗奸诈为恶,逐一造业,都是自己情绪欲念无法自我调伏,才造作如此生死业因,生死都是自作自招。谁能给你生死?既然问题是自己制造出来,就必须自己勇于承担背负因果,这就是佛法。倘若未制造生死轮回之因,当下生死净化,涅槃不求自得,不证自证,故曰生死即涅槃。 石头希迁禅师问僧:‘从什么处来?’ 僧曰:‘从江西来。’ 希迁禅师曰:‘见到马祖道一大师否?’ 僧曰:‘见到了。’ 石头希迁手指一捆木柴问:‘马祖道一是否像这个?’ 僧无以对,回江西将此事情如实说给马祖大师听。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你有看到那捆柴大小否?’ 僧曰:‘真大。’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汝甚有力。’ 僧曰:‘什么?’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汝从南岳背负一捆柴到江西,岂不是很有力气。’ 若见本性,十二部经总是闲文字。佛子当知!千经万论只是明心而已,须言下契会,教将何用?至理绝言;教是传达见性之语词,实非道也。道本无言,言说是妄,但因言契入自性法身方为证道之机。此公案也许觉得没什么佛法消息,遑论见性禅道,但言之有物,内容藏有玄机禅意。 石头希迁禅师问僧:汝从何处来?僧答:从江西来。希迁禅师曰:是否见到马祖道一禅师?僧答:我见到了。石头希迁手指一捆木柴问:马祖道一禅师是否像这个?意即暗示比喻是否像这捆木柴解脱无心、无住之境。僧人无从以对,回到江西便将实情告诉马祖道一禅师。 马祖道一禅师问僧:你是否看到那捆柴大小?僧答:真大捆。马祖道一禅师曰:你很有力气。僧人想不通便问:您说什么?马祖道一禅师便为其剖析:汝从南岳背负这一大捆木柴回到江西,难道不是很有力气吗?这是约心境说。石头问:你是否见到马祖?实际上是在问:你是否已会性、见心?马祖是否像一捆木柴?亦即你是否已达到无心无住无修无证,会自本性,见自法身? 此处话中有话,是双关语,不了解者,则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这是一句寒喧平常话,此僧悟性智慧不足,有点犹豫。马祖问:你是否看到那捆木柴之大小?僧人是否悟入,冷暖自知。意即:心若住相、有心、有境则在三界生死轮回中,谓之小;心若无相、无念、无住,当下解脱法身,谓之大。汝从南岳将这捆木柴背负回江西,力量真是大,这是约心境而言。 世人日夜忙碌,早出晚归,服务国家、社会,忙于事业、家庭、感情,不也是心上背负诸多责任,执着与挂碍,压得让汝等喘不过气来,内心焦虑,惶恐畏惧,分秒不安,辗转难眠,这一连串之世事责任与背负一捆木柴有何差异? 僧问石头和尚:‘如何是达磨祖师西来意?’ 石头希迁曰:‘去问大殿露柱。’ 僧曰:‘学人不明白柱子怎会回答我问题?’ 石头希迁曰:‘那我就更不明白了。’ 自性法身空寂,非言语所能及,非心思所能触,非文字所能描述,离四句绝百非。达磨祖师曰:‘法身’无灭亦无生,量与虚空法界平;无去无来无起灭,非有非无非暗明;不起诸见如来见,无名可名真佛名;唯有悟者应能识,未会众生犹若盲;法身般若照无边,不起一念历三千;欲见真如平等性,慎勿生心即目前;妙理玄奥非心测,不用寻逐令疲极;若能无念即真求,更若有求还不识。 本则禅宗公案令人觉得莫名其妙,百思不解,禅师悲愿动机,最终要令佛子明心见性,禅意微妙,直说不中,却来个指东话西,指北道南。僧问:如何是达磨祖师西来意?达磨祖师自西域来中原传法救迷情,真正意旨动机如何?石头和尚曰:你去问大殿那根露柱。所答非所问,文不对题,实在气死人了。未入道者不知禅师心境与度生之动向用意。 柱子无心怎会回答反应?当然绝对不会有反应。却意味一个事实,说柱子,谁在喊柱子?汝去问大殿那根露柱,是谁走动去问那根露柱?我能说的‘那个’就是我之法身,汝能听的‘那个’就是汝之清净自性;汝内心境界是否如同露柱一般,达到无心无住解脱?虽然柱子是无情之物,不具八识无法成佛,但汝心必须犹如露柱般之无心无住,才能达到自性解脱。 倘若内心热恼无比,心猿意马,妄想纷飞,令汝神魂颠倒,汝心焉能如露柱达到无心无住境界?僧曰:学人不明白柱子怎能为我解答问题?此僧心生疑惑。石头和尚说:既然你这么说,那我就更不明白了。此处话中有话,是在暗示法身无相、无念、无住、无心之解脱意境,断绝知解与见闻,禅师无非要佛子回光返照,肯定自心是佛,自见法身,此名‘无理路’,亦名‘绝理路’,令汝死心,不再追求外在佛与一切法,倘若追求外在一切法与一切佛皆名外道,哪怕经过无量阿僧祇劫修行亦见不了佛,会不了自性。 东京(今河南省开封市)天宁芙蓉道楷禅师,幼学道教导引术,不食五谷,求长生,隐伊阳山。后试法华经得度,谒义青禅师于海会院乃问:‘佛祖言教,如家茶饭,离此之外,别有接引学人之门径否?’ 义青禅师曰:‘汝道世上天子下达诏令,还须不须通过尧、舜、禹、汤?’ 道楷欲进语,义青禅师用拂子敲打道楷嘴曰:‘汝再产生念头,早该打三十棒也。’道楷当即开悟,再拜便行。 义青禅师曰:‘暂且回来,阇黎!’道楷头也不回。 义青禅师曰:‘汝到达不疑惑之地步耶?’道楷以手掩耳。 禅道用意在令佛子肯定‘自性即佛’,必须回心转意,亲见自性法身,切勿一味追求外在佛,纵然让你找到外在佛,与你生死解脱何干呢?外在佛亦由自性而成佛;外在佛归外在佛,汝归汝,一边一性,性性皆是佛,是故,佛子必须肯定自性即佛,要自己当家做主,自性自度,禅师掏心掏肺用意在此。
大颠问石头和尚:‘诸祖云:说有说无,皆谤佛知见,与佛理不合,此疑惑我不解,请师消我心头疑惑 石头和尚曰:‘本来无一物,汝消除什么?’ 石头问大颠:‘不经由咽喉,闭嘴,汝对我说话。’ 大颠曰:‘无法说话。’ 石头和尚曰:‘若如此,汝即入门矣!’ 佛者亦名法身,亦名本心,亦名佛性,亦名真如,亦名如来藏性,亦名大圆镜智,亦名一真法界,亦名妙觉,名虽不同义无差别。此本心无相无色,非因果法,犹如虚空;取不得,见不着,摸不到、赞不及、谤不了。 此心不离四大色身中,若离此心,即无能施为动作,是身无知,如草木瓦砾,身是无性,因何施为动作?若自心动,乃至语言施为动作,见闻觉知,行住坐卧,皆是心之分别作用。动是心动,动即其用,动用外无心,心外无动。 佛子当知!体用不离心,见闻觉知不离心,行住坐卧不离心,搬柴运水不离心,施为动作不离心,语默动静不离心,世出世间不离心,心是万法之根源,禅宗一千七百公案无非皆令佛子‘见性悟心’而已!前佛后佛传心只是传此‘本心’,转凡入圣是证‘此心’,成佛作祖不离‘本心’。 法身难可寻,宽时遍法界,窄也不容针,非大非小,可大可小,微妙难思议。但求本心不求佛,了知自心空无物。佛子求佛但求心,此心是佛佛是心。心本无相无色,语言文字实难及;道源不远,性海非遥,但向己求,莫从他觅,觅即不得,得亦非真。求佛之人不作方便,顿了心源,明见佛性,即心是佛,非妄非真故。 大颠和尚问石头希迁禅师:诸祖云:说有说无当下即诽谤佛知见,与佛法道理相违不合。我内心疑惑始终不解,亦找不到善知识为我解惑,善知识难寻,请圣僧为我消除内心疑窦。 石头希迁禅师说:本来无一物,汝消除什么?法身究竟空寂犹如虚空,纤尘不染,万法不立;自性本体无境、无相、无念、无住、已空尽一切万法,何须消除呢?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,离心无佛,离佛无心,佛由心作。此时大颠和尚恍然彻悟。 因为菩提自性,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,说有说无都落入两极成为两头话,甚难说中那不可言宣之‘无相法身’。说无不能执着无,说有不能执着有;若说有执有,说无执无,则离佛性实相只会愈来愈远,与法身相违。 毕竟法身实乃空有不二,色心不二,契入中道实相,方得亲见本来。倘若说法身是有,则当体空寂,无相无色,犹如虚空不可捉摸触及;说法身是无,却是妙用无穷,慈悲喜舍,能施为动作,能纵横自如。 佛子当知!有是无我之有,无是我之无;说无却真空妙有,无住生心,能现三明六通,四智五眼,讲经说法度化无量众生,此乃针对法身无色无相、本体空寂而说无。若法身空寂便错认是断灭顽空,或认为法身恒常不变,永寂如空,灰身泯智,即违背如来本意。虽然妙用无穷,依体起用,若执着一切万法为实有,亦违佛意。 佛子应于法身见空性,于空性见不空,如此才不会落入两极,方得契入实相中道不二门,亲见‘清净法身佛’。法身一旦落入两极便会悖离清净法身愈来愈远,如此即谤佛知见,违背三藏教典。 石头和尚曰:本来无一物,汝消除什么?清净自性,离一切相,空尽诸法,心寂灭如虚空,还有什么可消除不消除呢?石头希迁禅师约果地而论,直截了当直指大颠汝心即是佛。若不能肯定自心本来无一物,随人口舌落入有无,岂不是堕入常见与断见之深渊,因此之故,佛子当体证法身空寂,空而不空,不空而空之道。 接下来这一段禅师之对话更精采,精确无与伦比,石头希迁禅师反问大颠和尚,启发他如何见性之道,汝等可能听都没听过,看都没看过,这种见性会道之法门,实在稀有特殊又具独到之处。希迁禅师如何逼出大颠和尚亲见法身? 石头希迁问:大颠!不需经由咽喉,闭嘴,现在马上对我说话。这是自古至今未曾听闻过之巧妙公案,与度生见性方式。竟然现出这套法门,诸君大德!不经由咽喉,闭嘴,汝对我说话,这根本不能发声,要人如何说话?大颠曰:无法说话。石头和尚说:若如此,汝就入门了,当下亲见法身矣!经石头和尚启蒙后,大颠和尚立即恍然大悟,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言下见自法身。 唐朝石头和尚为大颠和尚开示见性这则典故,事隔一千六百年后,如今如本在中华民国一○一年(西元二○一二年),于此问国人:不经由咽喉,闭嘴,你对我说话。你如何说?虽是不能说,但自性实存体内,那股欲说又不能说出之心即是我人‘本来面目’。你闭嘴用力拚命要嗯要说,此一动作目的在逼出佛子之‘法身’,即是当下‘能嗯’这个不可说之本性,汝之五蕴所藏之真人,臭皮囊中有法身,终极要逼出汝之法身现前,使死佛变活佛,唤醒汝法身,自见主人翁。‘不能说的那个’就是你本来面目、自家宝藏、自己主人、汝当家做主之‘法身’。 这法门易令人见性,深之无底,浅在眼前,迷悟一念间,精准一针见血,锐利又实用,契机又契理!祖师具足大智慧,欲令佛子明心见性,无论任何见性把戏,千方百计,不惜代价都搬出来,祖师观机逗教,巧妙设立一千七百禅宗度生公案,各个公案具足无量功德,案案令人见性超凡入圣,法法皆是无上大法。否则祖师直指汝心即佛,你不相信,也信不来,反而起诸疑窦,我怎能成佛?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 祖师老婆心切巧妙运用公案让你体悟,令你嗯不出来,说不出来的‘那个’在你体内激动,突显法身,当下契机便亲见本性,软硬兼施逼出法身,不见性也难,令死佛变活佛。大颠和尚此际当下见自‘清净法身佛’,言语道断,唯证相应,冷暖自知,纵得百口,亦无法言及‘法身本体’,便向石头希迁禅师至诚顶礼三拜,以示感恩酬谢。石头希迁禅师曰:若如此,汝已入门见道矣! 道悟问:‘如何是佛法大意?’ 石头和尚曰:‘既不得,亦不知。’ 道悟问:‘悟入后如何?’ 石头和尚曰:‘长空不碍白云飞。’ 道悟问:‘如何是禅?’ 石头和尚曰:‘碌砖。’ 道悟问:‘如何是道?’ 石头和尚曰:‘木头。’ 道者,以寂灭为体;修者,以离相为宗。千经万论皆指如是修证,金刚经云:离一切诸相,即名诸佛。佛之法身实乃无相,无相无无相,以寂灭为体;离相为修道之本。应返贪瞋痴为戒定慧,然贪瞋痴亦无实性,以大智慧了了见贪瞋痴性即是佛性,贪瞋痴之性外无佛性,佛性外更无贪瞋痴性,何以故?性无二别,性性皆空,唯染净迷悟差别故。 诸佛从本来,常处于三毒,长养白法,而成世尊,三毒者:贪瞋痴是也。佛法大意无不是从生死流转入涅槃还灭为正宗,涅槃为寂灭之本体,而此涅槃本体,离言说相,离心缘相,非心思口议所能及,毕竟平等,无有变异,唯是一心,唯证相应,绝诸言说戏论故。 道悟问石头希迁禅师:如何是佛法大意?石头和尚答:既不得,亦不知。汝问我如何是佛法大意,抱歉!既不得,亦不知。祖师所说机缘法语,无非在显示法身本体,本体空寂,无相无色,犹如清净虚空,有何可得呢?亦无从得之,得亦得不住,得不住而住。何况法身具足本有,常住无生灭,何来得与不得? 法身清净无我,知而无知,无知而知。说无知,真是无知吗?但无知而知。于知中不着知境名无知,非离知另有无知,若离知外另有无知就是断灭空,何况法身具足能知,不用分别了知而能知。法身究竟清净,无相无念无住,不在知不知、得不得两头着相,性唯有一,无有二性故。法身究竟空寂,于理体中圆满空寂不动,契入此境,自然会性见道。 道悟禅师再问:悟入后如何?希迁禅师答:长空不碍白云飞。尽虚空遍法界都是真空妙有,意即见性悟道者,法身本体空寂如虚空,纤尘不染,一切万法不能污染清净自性。长空不碍白云飞,显示法身真空妙有,体用一如,自在无碍之意。 白云无论如何在虚空缭绕,都不影响虚空,刀刺虚空,虚空不坏不动;火烧虚空,虚空不破不动;油漆抹虚空,油漆色泽亦不染于虚空;痛骂诽谤虚空,虚空不生瞋恨心,如如不动,永恒清净无我,解脱不动不变坏;赞叹嘉许虚空,虚空如如不动,自在无碍;悟后自性解脱亦复如是! 道悟再问:如何是禅?石头和尚曰:碌砖。禅师言出碌砖二字,深具三种涵义动向,令道悟自觉见性;一者绝理路。二者因境显性(眼根入性)。三者听者闻声入性(耳根入道)。 悟者一切万法都为你说法,我说碌砖,当下‘能说的这个’是我本来面目,‘能听的那个’是你自家宝藏,丝毫无欠缺,本自具足,常住不坏,无增减无生灭。诸君大德!领会契入否? 因境显性者。汝等看到砖头,砖头是无情之物,不会分别不会说话,然而看到砖头使汝心产生分别,知道有一块砖头在这里,当下你‘喊出砖头’或‘看到砖头’,是因为有砖头在当前之关系,使汝等法身产生分别、认识、知觉逐一现前,于此际会性见性,不隔毫端汝能分别、认识、有知觉的那个就是汝等‘自家宝藏’,故曰:因境显性。 绝理路者,谓直契法身,理当断诸知解理论与见闻觉知,‘肯定即心是佛’,‘是佛是心’,心外无佛,佛外无心,不得心外求法,应断绝一切知解理论与见闻觉知,而顿入如来地,别无二法,故曰:绝理路。 是故禅宗顿教法门,祖师欲令佛子顿见法身,有无量善巧大智慧,微妙法门,变化无穷,深不可测。道悟问:如何是禅?石头和尚说:碌砖。砖头与禅又有何干?祖师自有其度生用意。道悟问:如何是道?石头和尚答:木头。木头与道又有何干?因境显性之道,绝理路是也。 道无所不在,山河大地任何时处有何不为我们说法?迷时人追法,悟了法追人,由迷悟来决定圣凡、觉与不觉、生死与涅槃。禅师指东话西,指北道南,皆令佛子悟性见道,老婆心切,不愧是一代圣僧—石头希迁禅师。 石头希迁禅师,于唐朝贞元六年(公元七九○年)庚午十二月二十五日,石头大士圆寂,世寿九十二,僧腊六十三。门人在东岭建塔。长庆年间(公元八二一—八二四年)追谥为无际大师,塔名:见相。 圣僧来人间度生可说是百千万劫难遭遇,能否值逢圣僧住世说法,这与我们多生累劫所结之法缘有关,有人轻而易举即能得见佛陀而闻法修道;有人甚难得见佛陀,纵然相遇见如不见;有人福德深厚能得遇三宝,并归依向佛道;但亦有人与三宝相逢,见如不见;有人见得到高僧,有人见不到高僧;有人见得到祖师,有人见不到祖师;有人有缘见到善知识,有人无缘见到善知识,这与旷劫以来是否有结法缘有密切关系。 凡夫未见性,心性柔弱,禅定无力,犹如空中羽毛,随风飘动;又如水中浮萍,随波逐浪,无法自主。华严经云:佛子应发愿生生世世亲近佛菩萨、三宝、善知识,何以故?佛菩萨、三宝、善知识乃黑暗明灯,破惑证真宝筏,能教导四众‘顿见法身’,出三界断六道,修证福慧圆满,究竟成佛,是故应如法发愿。 德山(今湖南常德)宣鉴禅师,四川成都人,姓周,童年出家,二十岁受具足戒,精研律藏,性相诸经,融会贯通,常讲金刚经,故时人称之‘周金刚’。 德山禅师上堂曰:‘汝等平常无事,勿起心妄求,妄求而得非禅悟。汝等只要无事于心,无心于事,就能获得虚而灵,空而妙之禅悟。若有半句言语,便是自欺;有丝毫系念,便有堕三涂之危;有瞬间迷情,心灵便受万劫拘束枷锁。圣名凡号,尽是虚假;殊相劣形,皆是空幻。汝欲追求而不受牵累,可能吗?当汝厌弃这一切之际,又成大患,终而无益。’ ‘证得涅槃解脱’为修行终极目的,佛子若不以证悟涅槃解脱为宗,一切修行皆为戏论,不了义故。修行如何修?六祖坛经云:‘何名无念?知见一切法,心不染着,是为无念。用即遍一切处,亦不着一切处,但净本心,使六识出六门,于六尘中无染无杂,来去自由,通用无滞,即是般若三昧,自在解脱,名无念行。若百物不思,当令念绝,即是法缚,即名边见。 悟无念法者,万法尽通;悟无念法者,见诸佛境界;悟无念法者,至佛地位。道须通流!何以却滞?心不住法,道即通流;心若住法,名为自缚。真如自性起念,六根虽有见闻觉知,不染万境,而真性常自在。能善分别诸法相,于第一义而不动。’ 是故,不染境不住相,诸佛所护念。佛子若如是不住一切相,不染一切境,即是大精进,入无上菩提之不二法门,何以故?诸佛皆如尔所修证—万法不离自性,法法以无性为性,不住不染,是故,动而无所动,终日去来而未曾去来,终日见而未曾见,终日笑而未曾笑,终日闻而未曾闻,终日知而未曾知,终日喜而未曾喜,终日行而未曾行,终日住而未曾住。若达此体用不二解脱意境,此际,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唯证相应,‘涅槃解脱’当下现前,是名真佛子,诸佛所护念。 德山禅师有一天在法堂上向与会僧众说:汝等大众平时无事,切勿起心妄想追求欲见法身,一旦动念妄求,当下即非禅悟,动念即乖,违背法身本体,何以故?非离动念别有法身,亦非离法身别有动念,动念即法身,法身即动念,不一不异;是故,勿起心妄求,妄求而得非禅悟。 汝等只要无事于心,无心于事,就能获得虚而灵,空而妙之禅悟。无事于心者,即是对一切万物,五欲六尘之境,人事物等外在一切境界不住于心,名为无事于心;对一切境不着不染,不住不取,名为无心于事。自性永寂如空,不见一法,真空妙有,名之为圣;倘若起心妄求一切尘境,自性混浊,无明烦恼丛生,随业浮沉,自主不得,名之为凡。 有时红尘不惹人,人自惹红尘;有时人不惹红尘,红尘自惹人;为了名闻利害关系,不是他害我,就是我害人,世界本是互为共业因果,欲跳脱共业因果,实须付出莫大修行代价,毕竟,圣由凡成,由凡成圣,这过程须付出旷劫修行功果圆满之代价。 只要无事于心,无心于事,虽说没解脱,实际上已经解脱了,所谓:境缘无好丑,好丑起于心;但自无心于万物,何妨万物常围绕?实入此境,便能获得虚而灵,空而妙之禅悟,达到法身空寂,真空妙有之不二法门;愈空愈有,大空大有,不空不有,空有不二之际,法身立即显露,福慧圆满,佛之三身四智五眼六通不得自得,便兴起大慈大悲大雄大力大喜大舍之心,以无尽愿力广度无量众生。 虚并非空无或断灭,而是大解脱大涅槃,亲见自身法身本体,不挂一丝,不染纤尘,不见一法一境一相,犹如万里无云万里天;灵即妙用,愈虚愈灵,不虚则不灵;由凡入圣,证圣后,出圣入凡度众生,谓之虚灵。 德山禅师曰:若有半句言语,便是自欺。究竟法身是什么?说什么都不是。古德云:‘三藏十二部教典如同一堆废纸,废话连篇。’这是约果地说,因为对悟性见道者而论,三藏教典已毫无意义,已登圣境彼岸故;然而对于未开悟证果者而言,三藏十二部教典则是无上大法。悟者有无皆可,未悟者则极为需要,须至诚恭敬,如获至宝。 迷者若未假借三藏十二部教典破迷启悟,如何明心见性?未假借文字般若描述无相法身,又如何能会性见道?但会性见道后,一切语言文字都应净空,不可存有法执;因言显道,道显遣言,言若不遣,因言障道,故曰:法身本体,若有半句言语即自欺。金刚经云:‘不应取法,不应取非法,以是义故,如来常说汝等比丘,知我说法,如筏喻者,法尚应舍,何况非法!’渡河须用筏,到岸筏当舍;未悟法身时,不可无佛法;既悟法身,即不需佛法,故当舍去。若取法相,即有法执;若取非法相,即有空执。 有丝毫系念情执,挂碍分别,当下即有堕三涂危机,地狱畜生饿鬼就有我人一份,一念情生即入三界,一念情灭即出三界,三界之出入,系于一念情之生与灭,圆觉经云:三界轮回淫为本,六道往返爱为基。人最怕生情挂碍,留恋执着,一旦有这些心垢当下即污染自性,导致构成堕落三涂。若‘瞬间迷情’,无论亲情眷属,师徒朋友,心灵将受万劫沉沦,被业力果报所牵连拘束,犹如被枷锁锁住。 圣凡之名尽是虚假,皆人为所施设,幻化不可得,在因地而论,凡为可厌,圣可追求,然而达到究竟果地,凡圣一如都是假名。身体殊胜与卑劣之形相都是空幻,切勿太认真勿执着,不必在相貌丑陋与美好上认真计较,皆是多生累劫以来自己造作之果报,业力因果平等不会错乱,自作自受。最重要还是应该在‘法身上’下功夫,见自‘法身’为根本之道。 若不智追求尘欲,念念不肯放下,一味贪恋世法之境,岂能不受业力拖累控制?固然万法皆空,诸相无我,证得空性之道,了知空乃建立在有上说空,非离有别有空,亦非离空别有有,空有不二,见道者能善用空有不二之道,自利利他,自度度人。物质可滋润色身,身安而后道隆,相貌庄严可度生,财物可喜舍利人,放弃一切万法亦不见得对,又成大患,终无利益。何以故?地狱五条根,五欲是也,纵欲不得;但解脱者能善用五欲度生,五欲亦是成就度生功德之增上缘。 德山宣鉴禅师上堂曰:‘今夜不得问话,问话者三十拄杖。’ 时有僧出来向德山礼拜,德山便打之。 僧曰:‘我话尚未问,和尚因何打我。’ 德山曰:‘汝是什么地方人?’ 僧曰:‘新罗(韩国)人。’ 德山曰:‘当汝上船之际,当时就该打三十拄杖。’ 语默动静,行住坐卧,搬柴运水无不是禅,禅遍布六根中,凡夫不觉不见而四处觅禅;若知回光返照,息念亡虑,‘自性法身’当下现前。五蕴窟宅名禅院,‘自性法身’坐禅院;不忆一切法,无念无住,名为禅定。 知心空寂,不见一法,是名见佛,何以故?十方诸佛皆以无心无念,不见心念,于毕竟空见法王。将心求法求佛者为迷,不将心求法求佛者为悟;不着文字诸法名解脱,不染五欲六尘为护法,出离生死名出家,不受后有名得道。 不生妄想名菩提,不随生死流名涅槃,不处无明为大智慧,无心相名为彼岸;迷时有此岸,悟时到彼岸,何以故?凡夫一向住此岸;顿见法身者,心不住此岸,也不住彼岸,故能于彼此两岸出入自在无碍,悲愿度生。 ‘自性法身’你我人人具足,常住无欠缺,历经旷劫不生灭,何须生灭灭无余?一切诸法皆如幻,本性自空何用除?若见心性无形相,湛然不动自真如;自性法身愈求愈远,回头便见自家法王身。 德山宣鉴禅师上堂说:今夜不得问话。任何人问问题,我便打他三十棒,绝不手下留情,宁使老僧入地狱,不将佛法卖人情。此时有位僧人听闻后若有所悟,什么话都没说,出来便向德山和尚礼拜,尚未拜下去,德山禅师拿起拄杖便打,此僧被打得莫名其妙便说:我尚未问话,只是向和尚行礼拜,因何和尚持杖打我,是何道理?当然有道理。起心动念就不行了,何况有动作行为,动念即乖,违背法身本体,出来顶礼犯大忌。 在果地法体不动,既然有起心动念与礼拜动作,当然该打。若不打,我有失僧人职责,对顿教法心存自私不肯启蒙学人,有悭贪正法之过失;打下去是大慈大悲,不打下去即是自私残酷。德山禅师反问:你是哪里人,从何而来?僧说:我是新罗(古朝鲜即今之韩国)人。 德山说:新罗到此亦须搭好几天船,照理说,你登船当时就该打你三十大棒。这是何意?法身不动,如如空寂,起心动念就不对,何况登船到中原(唐朝)之大动作,登船时就该打,来到此地才打,虽嫌太慢了,也算是迟来正义,汝自家宝藏不顾,抛家散走,置‘法身主人’不顾,到处游荡胡乱参访,当然该喝打三十棒,岂能任由你从新罗到中原!德山禅师用心在令僧人沉困无量劫之‘法身’复活,使其亲见佛性。见性无言,无言胜有言,法无定法,因人而异。 比丘尼问:‘如何是密意?’从谂禅师以手掐她一下。 比丘尼曰:‘和尚犹有这个在?’ 禅师曰:‘倒是你有这个在。’ 禅师一日上堂对大众曰:‘金佛不度炉,木佛不度火,泥佛不度水,真佛内里坐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,尽是贴体衣服,亦名烦恼。真实究竟之境地何处着?一心不生,万法无咎。汝但究理坐禅三二十年,若不领会,截取老僧头去。’ 僧问德山禅师:‘如何是菩萨?’ 德山当下打他云:‘出去,不要在我这里屙屎。’ 僧又问:‘如何是佛?’ 德山禅师曰:‘佛即是西天老比丘。’ 涅槃空性不可得,法身空性不可得,菩提空性不可得,如来空性不可得,四圣空性不可得,何以故?诸法自性空,非声闻作,非独觉作,非菩萨作,非如来作,亦非余人作;有佛无佛,其性常空,此即涅槃,无生无灭故。 证入如来境界,无虚无实,非有非无,何以故?一切法皆毕竟空,毕竟空中,都无有法可名能证,可名所证,可名证处,可名证时,何以故?诸法皆空,若增若减,都无所有,皆不可得。 佛子当知!如来法身者,无色无相,空寂灵妙,说似一物即不中;十方三世诸佛共证‘法身’而得成佛道,若有一佛未证得法身而可成佛者,无有是处。法身离言说相,非心思口议所能及,唯证相应故。 有僧问德山禅师:如何是菩萨?话还没说完,德山当下便棒打,德山禅师是承其师用棒打契机令佛子开悟证果著名。我上人没教我这套,我要是用棒打这套度生,我看诸佛子脚底抹油全跑光了,末法确实稀有大根机者,倘若这么一棒打,未得见性悟道,得来一身痛,反遭佛子一辈子怀恨在心,告上法院,对簿公堂,师徒辩论大会,拖累法官,苦了法官,结此恶缘,我千算万算总是不划算,如本这辈子棒打度生机缘,肯定派不上场。 如本早已发觉现代出家僧众,也要跟上时代实施‘爱的教育’,过度松绑尺寸、呵护,赏罚不分,感性胜于理性,是非善恶混淆,任性无度,我行我素,知见有所偏颇,一代如来圣教之戒律与经教,逐渐不顾轻忽,只顾外表硬体,漠视内典软体,正法衰微,令人忧心忡忡,佛法不振,四众无福,若如是不长进,佛教法运实有每况愈下之危;重振佛教,佛子人人有责,唯愿佛门四众共挽狂澜,振兴宗门与教门,佛子之大幸也。棒打必须视其根机成熟与否,若根机不足,棒打只会结怨,将来见面双方白眼相向。是故,欲令佛子开悟见性,弘法讲经者必须观机逗教,了解众生根机属于上中下哪一阶层,然后依其根器契理契机施药、说法;法无顿渐,人有利钝,因人根机而异,并非人人都可以棒打喝骂,可棒喝者亦非泛泛之辈,尚属犀利顿根者是。 僧问:如何是菩萨?德山当下棒打并说:出去,不要在我道场里屙屎,来此说那些有的没的。这是何意?又有何启示?德山悲心在于令僧人应掌握根本,什么是根本?‘明心见性’为根本。切勿仅解文义,而不亲见‘自性法身’,有失参禅悟道宗旨。 德山禅师当下之意,要此僧自我肯定,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,心佛不二;汝能说话的‘那个’就是汝之本尊佛,汝不承认自心就是自性佛,还在问什么菩萨不菩萨,只在名相文字上认识打转而已。 汝心具足慈悲喜舍、菩提心、四无所畏、权实二智、十力、十八不共法、三明六通、四智五眼,与佛无异。自家宝藏不顾,抛家散走,觅佛寻法,舍本逐末,如今还在问如何是菩萨,来我这里说那些毫无意义之语,与见性悟道无关,与屙屎又有何差别?道场本清净受你屙屎反成不清净,这里是选佛道场,令人见性道场,转凡入圣道场,破生死入涅槃道场,怎会是屙屎道场? 僧又问:如何是佛?彼僧刚才问如何是菩萨?现在问如何是佛?德山禅师曰:佛即是西天老比丘。佛就是印度七、八十岁之老比丘。为何僧人所问之问题,德山禅师总是不针对他之问题回答?屡次指东话西,指南道北,回答得好像牛头不对马嘴,足见禅师老婆心切,悲心彻骨,欲突显出一个事实,‘法身’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,既然语言文字实难形容,德山禅师大悲心故意将‘法身字眼’拨开,用语言文字表达,截断僧人文字法身或语言法身或想像法身,让此僧能如实返照法身,‘亲见法身’,令不落知解,断理尽义,此忠义之举,名之‘绝理路’。 德山有时运用动作,或见闻觉知中触性会性,令佛子亲见本来,变成活佛。汝老是问我如何是菩萨?如何是佛?何不反省自己,亲见自家主人,直下肯定汝心就是佛?汝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参学,亦冀望见性悟道,背负由凡入圣之职,果真如此,我即精准如实而道:‘汝心即佛’,‘佛即汝心’,多言无益。 唯物论者或断灭论者,缺乏对生命实相之圆满认知,导致有如是以偏概全之邪见,因为唯物论者不见佛性,不识自性法身之存在,毕竟,佛性无色无相,非有非无,空寂如虚空,极难见性,见不着性,便一味否定性之存在,因此,唯物论者不见佛性,只见四大五蕴生灭空幻,目睹臭皮囊终归无常腐烂,见色不见心,于是无知武断倡导唯物论或断灭论,此邪见误导人类对生命实相之认知,罪恶无穷。 构成生命实相本体,实乃‘色心缘起论’亦即‘色心不二论’,方符合生命圆满实相。禅宗一千七百公案,离四句绝百非,皆令佛子肯定此‘无相心’之存在,三藏圣典之宗旨亦建立在令佛子‘明心见性’,‘顿见法身’,祖师禅师之老婆心切亦皆欲令佛子‘见性会道’而立宗,别无他意。 佛子当知!前佛后佛无不以见性而成佛,既然诸佛经由见性成佛,佛子亦当如是如法奉行!毕竟,佛佛道同,法法平等故。悟时法逐人,迷时人逐法;法逐于人,则非法成正法;人逐于法,则正法成非法;人逐于法,则法皆妄;法逐于人,则法皆真。 众生心生,则佛法灭;众生心灭,则佛法生;心生则真法灭,心灭则真法生;一切法各各不相属,是名得道人;知心不属一切法,此人常在道场。修道者不外求道,何以故?知心是道,若得心时,无心可得;若得道时,无道可得。 若将心求道者,皆名邪见,旷劫修道终不可得,何以故?心即是道,道即是心,见心时即忘道,见道时即忘心;若见心而不忘道,因道而障心;若见道而不忘心,因心而障道,何以故?心道不二故;若如是见,是名正见,诸佛授记护念是也。
德山禅师上堂曰:‘问即不对,不问又不行。’ 有僧出来礼拜,师便打,僧曰:‘我才礼拜,和尚为什么便打?’ 德山禅师曰:‘待汝开口,那就晚了。’ 菩提之性则无分别,无分别智分别无穷,真空妙有。法身无相无住无念,非语言文字所能描述,非心思口议所能及,非动作施为所能触,证得佛性本体,皆在无言说中自觉自见,心行处灭,言语道断,唯证相应故。 佛子当知!无一法可取,无一法可舍,不见一法生灭相,不见一法增减相,不见一法垢净相,不见一法来去相,遍十方界,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宝藏。悟者礼拜亦得,不礼拜亦得;迷者礼拜不得,不礼拜亦不得;悟者开口亦得,不开口亦得;迷者开口不得,不开口亦不得,何以故?但论见性不见性故。一切法不生,一切法不灭,若能如是解,诸佛常现前。 德山禅师上法堂向僧众开示:问法身问佛法都不对,不问又不行。该如何?此即表示‘法身本体’不可说,亦非用行动语言文字或图号所能表示,动念即乖,心念一动即违背‘法身本体’,何况有礼拜这个大动作呢? 佛子当知!法身本体,无相无作无愿,究竟空寂;心无去来,即入涅槃;诸佛入涅槃者,为在无妄想处;菩萨入道场者,即是无烦恼处;空闲处者,即是无贪瞋痴是也。若一念心生,即入三界;一念心灭,即出三界;三界生灭,有为无常,万法有无,皆由一心,何以故?心乃假名施设,无有实体,自家之心非有非无;凡夫一向生心,名为有;小乘一向灭心,名为无;菩萨与佛未曾生心,未曾灭心,名为非有非无心;非有非无心,名为中道实相,圣凡之本源。 问即不对,不问又不行。在此情形下,问即违背空寂之法体,不问则沉空守寂而无知,与二乘偏真涅槃何异?佛性不偏色空,破二不着一,一亦不可着,从何问起?唯证相应之‘法身本体’,问即不对,不问又不行,又要令佛子见性会道,该如何是好? 此时有位僧人不懂装懂,或懂装不懂,或许示现演出公案给末法众生普令见性之机缘,实乃悲愿之作,他从大众僧中走出来,向德山禅师顶礼三拜,此际,德山禅师算得精准,分秒不差,当僧人准备拜下去时,德山禅师趋前便打,此僧被棒打得莫名其妙,有点火大说道:我才要礼拜而已,和尚为什么行棒打我?德山和尚说:等到你开口说话,那就晚了。 诸位大德!心不动,无念无心,当下‘法身本体’立即现前,便出三界;动念生心,便入三界。六祖惠能云:不思善,不思恶,正是这个时候,即汝明上座本来面目,自家宝藏,能当家作主之主人。是故,不能待你开口,待你开口便慢半拍来不及。毕竟,起心动念非善即恶,不然便是无记,因此故曰:未动念开口前,即是我人‘本来面目’,怎能不棒打,而让你先开口呢?一旦开口即成话尾,不是话头,既非话头,焉得见性会心?当下棒打即大慈大悲表现,令佛子见性故。 禅宗自始至终皆立足于果地而论,只说一个事实,动念即乖,开口施为动作有违‘法身本体’,法身本体不动,清净如虚空,纤尘不染,光明解脱,涅槃无生灭。 在涅槃解脱意境下,哪有礼拜开口余地?但不开口又不行,不开口则‘法身本体’无相显露不出来,只见真空不见妙有,见法身不见报身化身,四生六道岂能度化?但约证悟究竟地而言,‘法身本体’实乃空寂无相,万法不立,不生不灭。 佛子当知!能礼者,当下即是汝之本佛,何来以佛礼佛,以佛礼佛即头上安头,心外求佛,累劫不见佛,何以故?能礼之心即是我人‘本来面目’,既然自性是佛,何需多此一举以佛礼佛呢?禅宗之旨建立自性即佛,是心作佛,是佛作心,离心无佛,离佛无心,佛即是心,心佛不二。于此大前提下,树立禅宗见性之标旨︱顿教法门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以心传心,法身实相无相之道接引上根器者。 佛子当知!四圣六凡皆同一性,性性无有差别;众生性即是菩提性,众生与菩提同一性,何以故?非离众生性别有菩提性,亦非离菩提性别有众生性,三世诸佛皆由众生性而成佛故。 众生度佛,佛度众生,是名平等;众生度佛者,烦恼生悟解;佛度众生者,悟解灭烦恼;非烦恼无以生悟解,非悟解无以灭烦恼。迷时佛度众生,悟时众生度佛,何以故?佛不自成,皆由众生度故。 迷时在此岸,悟时在彼岸;如来不着此岸,亦不着彼岸,亦不着中流;此岸者凡夫也,彼岸者菩提也,中流者二乘也。无言无说,无相无色,无作无得,无念无为,无住空寂,无生无灭,湛然常住,自性法身佛也。 德山见僧来,便关上门,其僧敲门,德山曰:‘是谁?’ 僧曰:‘是徒儿。’ 德山开门,僧礼拜,德山便骑在他脖子上曰:‘这畜生从何处跑来?’ 性何处寻觅?禅何处契会?佛子当知!现前清净一念心是也,瞬目扬眉皆是禅,行住坐卧皆是禅;施为动作皆是性之用,语默问答不离性之用,有何不见不能会?离性寻觅性,累劫不见性,恰似兔上寻觅角,背觉合尘也。 佛由心成,六道由心造,四圣不离心,心是万法之主,成圣成凡皆由心作得,心是生死轮回之源,亦是涅槃还灭之根。万法都由心想成,如心画物物成形;四圣六凡皆心画,诸佛当初也众生。 诸位大德!本公案与佛法何干?简直牛头不对马嘴,哪是无上大法?世上之人实乃稀有能契悟,祖师欲令佛子‘明心见性’,机缘成熟不完全说道理,若禅道汝等听不懂,便会灵活用肢体行动表示禅意,肢体行动若亦然不能契入,言教与身教两者交叉启蒙以示见性,演出一席庄严见性戏码。 德山禅师见僧来,便将门关上,僧敲门,叩……德山问:你是谁?谁在敲门?敲门者说:我是徒儿。来者口吻甚为客气,尊师重道,身段柔软谦卑。德山禅师开门一看,果真是徒弟,其徒毫不思索,依照佛门礼仪向师长德山顶礼三拜,当其徒拜下去刹那间,德山禅师便骑在徒儿脖子上,其徒则忽东忽西转来转去,师徒佛性戏成一团。 德山和尚说:这畜生从何处跑来?畜生意指‘法身’而言,切勿当成猪牛狗之畜生,汝从何处跑来?这是巧妙点醒他见性之道,带动汝能跑来的‘那个东西’,即是汝之‘法身理体’,灵明寂照,真空妙有,非色非相,言语文字所不能及,你从何处跑来?徒儿豁然领悟无语,接不下去。 本案在显示法身不可说,勉强以人物演出‘性之用’,于性之用而会性悟道,德山以畜生之名词代表‘法身’,但不能说破,否则会反遭妨碍弟子亲见自性。畜生乃六道之一,亦由造贪瞋痴之业所感召果报。佛性与畜生性平等不二,只因迷悟染净有别;众生一旦证悟之际,正与佛无异,况且诸佛亦由众生修行而成佛故;凡有心、有灵性、有八识、有情识者皆具佛性,有佛性皆可成佛。 福州古灵神赞禅师,行脚遇百丈启蒙开悟,后回大中寺,师父问:‘汝参学离吾在外,得何事业回寺?’ 禅师曰:‘并无事业。’ 一日其师澡身,命禅师去垢,禅师拍打其师后背曰:‘好一所佛堂,但佛却不神圣。’其师回首视之。 禅师曰:‘佛虽不神圣,但还能放光。’本公案在在说明‘法身’体用自在无碍之境。 有僧问黄檗希运禅师曰:‘如何不落阶级?’ 希运禅师曰:‘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,终日行未曾踏着一片地,这时候无人我等相,终日不离一切事,不被诸境惑,方名自在人。更要时时念念不见一切相,也别辨认前中后三际,前际无去,今际无住,后际无来,安然端坐,任运不拘,方名解脱。努力!努力!此宗门中千人万人,只得三个五个,若不当一回事,受殃有日在,故曰:着力今生得解脱,有谁愿意累劫受余殃?’ 禅宗法门一空则空到无一境可空,一修则修得无一法可修,一证则证得不见一相可证,一路涅槃门,直入如来地,岂有阶级次第之有? 如来藏经云:‘善男子!我以佛眼见,一切众生虽在诸趣烦恼身中,有如来藏常无染污,德相备足如我无异,佛藏安稳住,说法令开现。譬如天眼之人观未敷花,见诸花内有如来身跏趺坐,除去萎花便得显现;善男子!佛见众生如来藏已,欲令开敷,为说经法,除灭烦恼,显现佛性。’ 德山因有疾病,有僧问:‘还有不病之人否?’ 德山曰:‘有。’ 僧问:‘什么是不病之人?’ 德山曰:‘阿哟,阿哟。’ 佛性人人本自具足,无欠无缺,常住不坏,自性清净圆明,无垢染,无生灭。佛子当知!众生身中自有金刚佛性,犹如日轮,体明圆满,只为黑云所覆,天下阴暗,日岂有烂也,何故无光?光原不坏,只为云雾所覆;一切众生清净之心,亦复如是,只为攀缘妄念烦恼诸见所染覆,若能凝然守心,妄念不生,自性涅槃自然现前,与佛无异。又何况佛性在吾人六根门头出出入入,行住坐卧,施为动作,二六时中无不是性之用也,说法者若无性,谁能说法?听法者若无性,谁能听法?能说能听者,正是本尊佛性是也。我人自不见不觉,佛性岂有因不见而消失,犹如骑牛寻牛有何别? 德山并非吃饱没事而呻吟,之所以如此作为,自有一番道理,能令问疾者发起问法之机,开启见性之道,令佛子‘顿见法身’。德山禅师示现病苦躺卧在床,让诸方来探病,再顺此机会为众说法,令佛子见性悟禅机。 僧问:大德!汝现在病苦,是否还有不病之人?德山说:有,怎会没有?僧再问:什么是不病之人?问得更深入又精准,德山也答得更犀利直接,直入佛地。此人是谁?德山曰:‘阿哟,阿哟。’呻吟得极宏亮,却令问者立即悟入不可言说之‘无相法身’,此僧直探本源,令德山现法身,绝妙无与伦比,功不可没!谁在呻吟?呻吟者是谁?刹那间相应契入,原来是‘法身’依体起用,呻吟者不是法身又是谁?法身不是呻吟者又是谁?当下即是法身分别作用也,僧会得了,喜极而泣,顶礼德山禅师三拜,世间又少一凡夫,多一位圣者。 德山呻吟当下:‘阿哟,阿哟。’,其实他是假装故意,无非在显示‘呻吟者’正是法身现前之际。因声尘显示法身,听到声音即会见法身,应色显性,否则法身无相无色,眼看不见,手摸不着,却又宛然存在,既然存在如何表示?‘阿哟,阿哟,’谁在呻吟?呻吟者是谁?下功夫参悟!参悟!法身不分别怎会发出声音?法身不动怎会呻吟?若无法身存在又何能发声作用?由呻吟中见法身,逼出佛性现前。 邓州(今河南邓县)丹霞山天然禅师访问慧林寺,遇天大寒,取木佛来烧火烤暖,院主呵道:‘怎能烧我木佛?’ 天然禅师以杖子拨灰曰:‘吾烧取舍利。’ 院主曰:‘木佛何有舍利?’ 天然禅师曰:‘既无舍利,更取两尊佛烧。’院主自后眉须堕落。 禅师之大慈悲心在启蒙佛子,佛性在自心中,不在木佛之身,破除迷人心外求佛之禅病,木佛乃木质,为生灭无常法,空幻不可得,佛子不得心外求佛求法,不得舍主得客,认贼为父。佛子当知!自心即佛,佛即自心,非离心有佛,佛由心成,由心作佛。 诸位大德!禅宗要旨在:‘但论见性,不论禅定解脱。’见性起修,诸圣皆如是。哭是哭佛,笑是笑佛,悲伤是悲伤佛,快乐是快乐佛,解脱是解脱佛,何以故?性无二别。佛实乃一个名称,意即指‘性’而言。性可当凡夫,可当六道,可当四圣,性是自己主人,自己能当家作主,性无好坏,平等一味,好坏是非善恶圣凡皆存乎一心,因人而异,随用立名。因此禅师善巧用呻吟之声显示其‘清净法身’,离言说相,令此僧契会,体见‘自性法身’。 德山临终前向徒众曰:‘追空逐响,劳汝心神,大梦觉醒,竟有何事?’言毕,安坐而化,当时是唐朝咸通六年(公元八六五年)乙酉岁十二月三日,世寿八十六,僧腊六十五,敕谥:见性大师。 德山禅师入灭前仍然安详自如,潇洒解脱,谈笑风生,于法堂中对徒众开示:‘追空逐响,劳汝心神,大梦觉醒,竟有何事?’追空逐响,劳汝心神是何意?追空即追求幻化虚妄无常之物都没用,徒劳心神,浪费青春,虚度生命。一切声色风花场所,名利权位,财富慈善,五欲六尘之境,如此捕风捉影只会劳动绞碎汝心,令汝心劳碌憔悴,对生死解脱毫无助益。 一般人从幼稚园、国小、初中、高中、大学,读到硕士、博士,而后娶妻嫁人,建立家庭,纵然对社会国家贡献良多。请问:这些丰功伟业,举世伟人,能令汝等开悟证果,明心见性,转凡入圣吗?甚难啊!世间法毕竟是世间法,顶多人天小果!焉能出世断六道?确实是追空逐响,劳汝心神,是不是?敬请诸君深思熟虑,导正自我人生正见方向,逐一趋向见性,登上法身涅槃,成佛作圣,方为人生普世价值。前两句是劝世人不要追空逐响,劳汝心神,后面是德山禅师大梦觉醒,竟有何事?既已明心见性,顿见法身,超凡入圣,生死已了,梵行已立,不受后有,即是无事道人,还有何事可办?确实已无事可办。已识心达本,解无为法,悟入无生境界,无来世生死轮回之事,该作之‘生死大事’都办完了,是故,德山禅师曰:‘大梦觉醒,竟有何事?’ 德山禅师说完话后,潇洒自在毫无挂碍,坐在大殿蒲团上,刹那间安坐而化,于唐朝咸通六年(公元八六五年)乙酉岁十二月三日舍报入涅槃,世寿八十六岁,僧腊六十五年,皇帝敕谥:‘见性大师’。 禅宗顿教法门,往往忌讳说破,藉由公案玄机亲自顿见本来,若予以说破不见得是对,见性悟道因缘时节尚未具足,公案被说破,会产生四种遗憾:第一、参悟者很难肯定自性就是佛。第二、纵然为其说破,只是理通,事未证,心存怀疑。疑窦层出不穷,这么简单就见性,这是真的吗?怎有可能?是这样吗?我认为……还有许多认为!容易心存疑惑。第三、不够亲切。见性须亲尝见性才够亲切。第四、若干理悟亦不够深刻,心生不安。 是故将禅宗玄机公案说破是无奈之事,亦为一大忌讳,但末法时代,顿教根机者,百千人中稀有一二,几乎是中下根机者众,若不予以说破,今生看完公案没开悟,来世再看也不一定会开悟,因此延宕累劫方见性。 姑不而将 (台语)无奈只好说破,冀盼有缘者能悟入,是为有幸!若不予以说破,玄机还是玄机,不将钥匙打开,甚难开悟见性。 虽然说破是迫不得已,但亦是大慈大悲之美事,倘若一百个人能有三四人‘见性悟道’也是幸运得救者,果真如此,说破又有何妨?相信祖师圣僧多少会体谅我;倘若有过失,如本坦然接受。 洞山良价禅师云:‘我不看重先师之道德,也不是他之佛法,我只重视他不为我说破。’ 洞山禅师云:我跟随先师修行,能如实修得‘明心见性’,打从我内心深处,应感谢师父之恩德,就是他坚持不为我说破公案,要我亲自‘顿见法身’;一旦问起何谓佛?当下即棒打,见面就揍捶呵骂,先师动机目的在激活我之法身,感恩至极。 棒打是要将死佛打醒成活佛,捶揍是为了让我由凡入圣,呵骂是让我由有为达到无为,激讽是要顿断我法二执,责难是在净化六七二识分别执着,令我悟证心地,是故先师慈悲不为我说破,洞山良价禅师由衷感激师恩,故曰:我不看重先师之道德,也不是他之佛法,我只重视他不为我说破。 道德与佛法二者当然重要,但有道德者未必具有见性,具有高深佛法或精通三藏者也未必见性;倘若具足道德与佛法,同时又见性悟道,解行并重,事理不二,必然龙天护持,诸佛授记,圆满无碍。洞山良价禅师入灭前说了几句法语,启发无数修行人至深且广之思惟与反省空间,令佛子慧根重整大展流露,正见增上。 洞山良价禅师入灭曰:‘夫出家人,心不附物,是真修行;活着辛劳,死了休息,有何可悲?’ 出家出生死家,生死家不出空出家;出家出三界六道家,三界六道家不出空出家;出家出烦恼无明家,烦恼无明家不出空出家;何家为出家之家?‘涅槃解脱家’是也,‘法身空寂无生灭家’是也,若如是出家,是名真出家。 洞山禅师曰:出家人自发性背负着见性成佛,转凡入圣与度生之重大责任,倘若出家后仍然还过着贪着五欲六尘与人情事故,不如不出家,这与在家贪婪生活又有何异?所以才说:夫出家人,心不附物,是真修行。自性清净无尘埃,破三惑,自心无境无相,一切万法不着于心而究竟清净,这才是真正出家人。切勿出家后还背负一切万法,将人我是非五欲六尘积聚在内心,果真如此,出家后还入了另一个家。出家人活着时候修证与度生确实辛劳,背负讲经说法,利乐有情;或办三宝事,或信众往生为其助念,或信众生子为其祝福,或信众嫁娶邀请福证,僧众亦随喜功德,为其带来喜气、福运、安心、吉祥,令佛子法喜充满,精进菩提,凡此种种世间法都如法一一参与。 若信众家庭不顺遂,闹家庭运动,夫妻冷热战,感情濒临破裂,夫妻相偕而来,我即充当调解委员,巧妙善用佛法为其疏导,令佛子了解因果、道德、业力果报、乃至缘起性空之道,甚至拉高层级令‘顿见法身’之机,每一席每一场世法几乎无不欢喜参与,是故活着时候确实辛劳,心存但愿众生得离苦,不为自己求安乐,忙中有乐,苦中有甘,忙与苦不离自性,自性安然自寂,此心境确实不增不减,比民意代表、立委、县市长、总统还忙碌。从生办到死,出家修行是发自内心自由意志,一心奉献三宝,无怨无悔,愿将深心奉尘刹,五浊恶世誓先入,如一众生未成佛,终不于此取泥洹,是则名为报佛恩。 出家僧宝破惑自觉,为成佛与度生,这是唯一修福德因缘之不二门,何以故?佛法不离世间觉,非离世间另有菩提可得,世间觉当下即菩提,菩提不觉菩提即世间,毕竟,佛由福慧圆满具足而成就故。 洞山良价禅师又说:死了休息,有何可悲?世间真相本当如尔,不然又当如何?趁四大五蕴臭皮囊还健在时,能用尽量用,用到不能用时便尘归尘土归土,四大回归四大,五蕴毕竟是无常空性;有证悟者死了休息,进入空寂涅槃,解脱法身。 是故洞山良价禅师所说法语,普让出家众与在家众,诸多联想,更有弹性思考空间,令人正见增上,精进增上,见性解脱增上。活着辛劳,死了休息,有何可悲?虽然说得极为轻松,但必须如实修证方得,我人做得到吗?‘夫出家人,心不附物,是真修行。’佛子做得到吗?就算做不到也要加把劲令做得到,倘若做不到就得当三界苦命儿,六道流浪汉。 佛子做得到就是出尘阿罗汉,乃至法身大士果位,因为佛亦由‘心不附物’,‘顿见法身’,福慧圆满,究竟解脱而成就无上菩提。佛如尔,吾辈四众弟子,依佛法解脱门一步一脚印,欲成就无上菩提,有何不能成佛呢? 佛子当知!诸佛由凡夫成,由凡夫修证而成佛。何以故?不离众生界有法身,不离法身有众生界;众生界即法身,法身即众生界。众生界即是如来藏,如来藏即是法身,法身即是如来,如来即是佛也。 密严经云:‘一切众生阿赖耶识,本来而有,常住具足,圆满清净,出过于世,同于涅槃。譬如明月现众国土,世人见有盈亏,而月体性未曾增减;如来藏性亦尔,普现一切众生界中,性常圆洁,不增不减。无智之人妄生计着,智者于此能正了知,即得法身无漏,同证无上正等正觉。’
云门山文偃禅师,乃浙江人,姓张,最初参谒睦州陈尊宿而悟入禅门,尔后造访雪峰义存禅师而得其心印,于是韬光晦隐混迹在僧众,在韶州灵树院敏禅师法席居第一座。尔后为灵树住持,文偃仍以雪峰义存禅师为恩师。有僧问雪峰义存禅师云:‘古人说,路逢通达禅道之人,既不用语言交流,亦不默默相对,不知该用什么办法跟他沟通?’雪峰义存禅师曰:‘喝茶去。’ 见性悟道者,正觉施为动作,行住坐卧,二六时中无不是佛性之用,于作用中自见自会自觉也!众生与佛之真体既同,何故诸佛不生不灭,受无量涅槃恒乐,神通妙用自在无碍?又为何我等众生堕生死中,受尽种种大苦耶?佛子当知!十方诸佛顿见‘法身空寂’,守此真心本源,妄想意识不生,正念不失,我所心灭,故得不受生死,涅槃现前,常乐我净受用无尽。 四生六道迷惑真性,不识本心,心外求佛求法,不知返照自觉自性,心生种种妄念妄缘,不修正念,憎爱心起,以憎爱故,则心器破漏;心器破漏故,即有生死;有生死故,则广造诸业,辗转诸苦感召自现。 诸位大德!凡夫自性法身,沉没在知见不正,三惑三障蒙蔽,若能妄想分别执着大死一番,妄念不生,我所心灭,顿见无生,自然与佛平等无二。佛性在何处?在六根分别作用处,穿衣吃饭处,喜笑问答处,喝茶处,一切时空处,有何不见?何处不是性之用?与佛子日夜相随共处,纵横十方不离性,与君同步又同乡,起坐相从岁月长,渴饮饥餐常对面,不须回首更思量。 云门山文偃禅师是浙江省人士,俗姓张,出家修行后,最初参访睦州陈尊宿而悟入禅门,尔后又造访雪峰义存禅师而得其心印,悟明心地,见自法身。虽已开悟,并非就此已圆满没事,仍须保任自性,何以故?因为法身长劫以来沉沦生死,被无明烦恼习气所遮覆与染着,保任自性宗旨在守护自性复活与净空妄念习性。 文偃禅师待人处事,因应问答,为人谦卑,身段柔软,便韬光晦隐混迹在僧团中历炼‘法身’,何谓韬光晦隐呢?即隐藏其光芒而进修,长养自性,隐居不显露身分,名韬光晦隐。即是悟道见性后专注保养圣胎,令法身循渐光明、解脱、圆满。若未善加修持爱护,多生累劫无明习气仍会现前,倘若敌不过时,习气必然纷扰自性,是故见性后仍须保任自性。上根利器者根本不必保任圣胎,法身直接大体大用直入果地,不落阶级,一路涅槃,便至佛地。 而中下根器者,多生累劫习性深重,道心愿力薄弱,定性不足,处处易被外境惑动,习气犹如一股大洪流,甚难抵挡,纵然理性现前,亦受习气妄想意识所牵动控制,是故不可不保任自性,所谓‘修证即不无,污染即不得;只此不污染,诸佛之所护念。’正是此理。顿悟虽同佛,多生习气深,风停波尚涌,理现念犹侵。 文偃禅师韬光晦隐,混迹僧团,跟随大众参学闻法,出坡共事,未暴露身分,日夜修持自性。最后来到韶州灵树院,韶州即广东省一带,有位敏禅师正在阐扬无上顿教法,在其法席居第一座,后又担任灵树院住持。然而文偃禅师相当有报恩感恩心,绝不忘恩背义,是有情有义之行者,心中仍以雪峰义存禅师为其启蒙恩师,念兹在兹,感恩在心头。 一日,有位僧众参访雪峰义存禅师,僧问:古人说,路逢通达禅宗开悟者,既不用语言交流,亦不默默相对,在此情形下,不知该用什么办法跟他沟通?雪峰禅师曰:喝茶去。好一句喝茶去,当下显露出‘佛性’在日常生活中活用自在之见证,点点滴滴之作用何尝不是佛性之作用,作用何尝不是佛性,雪峰如实将答案拱在此僧面前,诸君见否?喝茶去! 佛法在生活中,生活即佛法,离开生活无佛法,离佛法无生活,生活即佛法,佛法即生活。何以故?六根触六尘,何尝非性触,既是性所触,何尝非佛法,既是佛法,即是正觉之法,既是正觉之法,当下即是见性法,何以故?因性显色,因色显性故,如是而见性,性即佛,佛即性,见性即见佛,有何不见?有何不会?如是见如是会,即是十方诸佛所见所会故。 开悟证果后,说千道万,无论怎么说都是正觉之法,见性之道,一一破惑证真,一真一切真,语默动静,开车转方向盘,吃饭穿衣,喜怒哀乐,行住坐卧,二六时中,一一皆是佛性活用,不增不减。来,喝茶去!别说废话。 诸佛妙理非关文字,语言文字仅是表达见性一时之媒介,达到果地时,语言文字都须净空,既不能用语言文字沟通,亦不能默不吭声相对,大眼对小眼,如此该如何与其沟通?雪峰禅师曰:喝茶去。雪峰禅师答得真是智慧巧妙,毕竟法身无相无色,任何语言文字都无法说中或表述,禅师必须用清净、光明、解脱之心契机应对,这确实是高难度见性课题,雪峰禅师站在理事无碍,具体解脱果地立场而言,喝茶去! 离开法身,谁能喝茶?当下喝茶者又是谁?佛性又何尝离开生活?生活何尝不是佛性之用,有何不见不会?此际正是活佛现身时。法身既不沉空守寂,亦不灰身泯智,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空不住空,证菩提不住菩提,能从空出假,雪峰禅师这尊活佛说出一句微妙之‘喝茶去’!真不愧一代禅将︱雪峰禅师,深具悲智双运,度生巧妙,变化莫测。 此僧问雪峰禅师之见性悟道法,本典故已流传一千六百多年,印证启示诸多佛子,依体起用,大体大用,一一契入法身本体,将死佛变成活佛。死佛活佛全是佛,只是迷悟有别;迷者方便称之死佛(未见性自觉),四生六凡是也;悟者称之活佛,皆已见性悟道,同证无生,四圣是也。 药山(今湖南沣县)惟俨禅师,博通经论,严持戒律,感叹道:‘男子汉大丈夫应当离开法修禅以明心见性,谁能启发我见性悟道?’ 首造石头希迁便问:‘三乘十二分教,我已粗知,尝闻南方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实未明了,伏望和尚慈悲指示!’ 石头希迁禅师曰:‘那么也不行,不那么也不行,那么不那么都不行,你怎么办?’药山惟俨禅师不知如何对答。 石头希迁曰:‘子因缘不在此,且往马大师处去。’惟俨禀命恭礼马祖禅师,仍然问前面问题。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我有时叫他扬眉瞬目,有时不叫他扬眉瞬目;有时扬眉瞬目是对,有时扬眉瞬目是不对,怎么办?’惟俨言下契悟,便施礼拜谢。 马祖禅师曰:‘你见到什么道理,礼拜我呢?’ 惟俨曰:‘我在石头希迁处就像蚊子叮上铁牛(比喻禅旨无法用语言表达,无法通过语言去领会)。’ 马祖道一禅师曰:‘汝既然如是,善自护持。’ 佛子当知!一心凝神转明净,不起忆想同真性;森罗万象并归空,更执有空还是病;诸法本自非空有,凡夫妄想论邪正;若能不二其居怀,谁道即凡非是圣?文偃禅师稀有难得破天荒大慈大悲胆大将禅道公案,大公无私解开机缘语句之玄机,将禅机公开解密,如本尊称文偃禅师功德难伦比,引人入性见道登圣岸。 文偃禅师开堂曰:‘我之禅法与往贤圣所示无异,首先声明我今日在此以言语糊人,乃是迫不得已。我了解在诸位面前胡言乱语,明眼人见了是会视为笑柄,但如今我也顾不及那么多了。请问诸位:自古以来禅宗祖师是否有教你们什么事需要孜孜外求?心本具足,有何欠少?我今向诸位说无事,这也是糊弄人。 你们如果自己心里黑漫漫一片,而不悟自心,当然就会有很多烦恼事情。如果你们根性迟钝,还要向古人为方便接引而虚设之门庭寻觅,你们能找得到什么?其实你们执迷不悟,那都是因为你们自家在无量劫中妄想浓厚缘故。你们一听到别人说法,便起心外求,问佛问祖,向上向下,企图从言语文句中获得解脱,结果离佛道愈来愈远。要了知起心即差,更不用说言语了,如果不起心外求,还会有什么事?珍重。’ ‘法身’人人具足本有,只因迷悟有别,若经由‘见性会道’,正与诸佛正等无异。经曰:我见众生种种烦恼,长夜流转,生死无量,‘如来妙藏’在其身内,俨然清净如我无异。是故佛为众生说法,断除无明烦恼,净化习气分别执着,入如来智。我以佛眼见一切众生身内‘佛藏’安稳坐,说法令开现。 佛子当知!断尽根本无明,方能无所依,无所依方为究竟法,无所依,无所入,无所住,无所得,空无所空是真空,证无所证是证涅槃,入如来地之境界,此境界无境界,方便说为‘涅槃境界’,此境界中空无所有,一无所依,无所依而依,依而依不得;一无所住,无所住而住,住而住不得,毕竟诸法空性,‘法身’纤尘不染,入如是甚深微妙之境,方能不受生死,便证无生法忍,诸佛授记,永出三界,与十方诸佛同坐解脱涅槃船。 文偃禅师说:我之禅法与过往圣贤所传之顿教心法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实相无相无无相之道前后一致,划上等号,毫无差别,前佛后佛,只传‘心即佛’,‘佛即心’,诸佛所修所证不离此心,即心是众善之源,即心是万德之主,涅槃由息心生,三界轮回亦从心起,心是三世门户,心是解脱涅槃关键,十方三世诸佛皆由心成故。 文偃曰:首先我向僧众声明并说个清楚,顿教心法,甚深难入,我以语言文字糊人(说法),实乃迫不得已。但不用语言文字指引,诸位大德甚难契入‘无相法身’,根机薄弱者,当下指明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,汝等甚难肯定自性,心生怀疑,不够亲切,仍旧无法入门,是故我必须将见性玄奥机密说破,审慎将之公开。 文偃说:我自觉在诸位面前胡言乱语,所说这些禅道,明眼人看了之后,只会当成笑柄。他们会说:文偃!你不要笑死人了,这根本不能公开,不能说破见性玄奥机密,如今一旦你将之说破,对于未来参禅悟道者多少会产生障碍,一块肉拿到他嘴边给他吃还嫌腥膻,不但不感恩与肯定,反而心生怀疑。毕竟,顿教见性门,非亲见不可,若亲见自性,不但自我肯定亲切,永劫永不迷失,不惑不动,诸佛护念,直至佛道。 因此之故,见性会性之道,确实有时不能说破,一旦说破便给人不够亲切与肯定,自信心不足而生疑心,不易深信肯定这是我自家宝藏,活在佛性之作用中,又否定作用之性非佛性,否定现前一念非自己主人,是故,说破玄机之遗憾实为层出不穷。 文偃禅师说:我首先声明今日在此以言语糊人,乃是迫不得已,但也顾不及那么多了,会被明眼人当成笑柄(文偃有自觉),不管人家怎么说了。文偃说:请问诸位大德!自古至今,禅宗祖师是否有教你们什么事需要孜孜外求?心本具足,有何欠少?心向外觅佛求法,犹如弃金拾瓦砾,何以故?心即佛,佛即心是也,若心外求法即外道,旷劫终不得见性得佛;佛子必须回光返照,寻找自己主人翁,自见佛性,当家作主方不失本宗,亦为佛所教故。 没人教你孜孜外求。为什么呢?因为心本具足,有何欠缺?我有你也有,大家都有佛性,有佛性你却不肯承认,也不敢承担,信心不足,以怀疑打问号之心勉强承认,难怪心虚不实,自我矮化,认为外在佛才是真佛,不敢肯定自心即是佛,此即禅宗兴起与诞生之根本原因。 禅宗祖师忠胆肺腑之言告诉佛子: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。离开心无佛,离佛无心,佛就是汝心,切勿心外求一切法一切佛,佛于千经万论皆如是说,心本具足,无欠无缺,何来求外在一切佛呢? 我(文偃)今天向诸位说本来无事,说了便成有事,不说又不是,悟与不悟,这就靠诸位各自之造化了,佛性本自具足,无欠无缺,见性悟道,心不着境,不随境转,能所心灭,道人本来无事。如果你们自己内心一片漆黑,被无明烦恼遮覆,光明理体一时无法显露出来,犹如太阳被乌云遮蔽,大地一片漆黑。若不悟自心,‘顿见法身’,当然有许多烦恼事。 三毒爆发,烦恼现前不得不使性子,业障现前,男女夫妻感情失和破裂,痛苦捶胸自尽或报复;瞋心现前抓狂杀人泄恨;贪婪现前伪造文书,广造恶业;争权夺位现前,打负面选举,抹黑诽谤对手;无禅定功力,闹情绪糟蹋他人,内心黑漫漫一片,此即未‘明心见性’所招致之无穷烦恼事。 解脱法身者,其自性光明无黑暗,清净无垢秽,菩提无烦恼,涅槃无生死,入圣无凡,同时自在又解脱。反之,汝心若乌漆抹黑有三毒、五结、五利使、五钝使等所缠覆,就会有许多烦恼事,挥之不尽,空之不了,此即未‘顿见法身’之结果。 倘若汝等根性迟钝,仍须向祖师为方便接引而虚设之门庭寻觅,你们能找得到什么?其实你们执迷不悟,都是因为你们‘自家宝藏’在无量劫中妄想浓厚缘故。汝等一听到别人说禅道见性法,便起心外求,问佛问祖,向上向下,企图从听闻几句禅机字语而得解脱,结果离佛道解脱愈来愈远,不知起心即差,动念头便不对,更何况言语文字哪会是法、道、圣?若不起心外求,还会有什么事?诸位同参!珍重。 总而言之,‘法身本体’即当下现前‘一念心’,非离此一念心别有佛,佛即是此一念心,若不能认同肯定这点,心向外求法求佛,只会离佛性愈离愈远。法身空寂,无相无色,虚而灵,空而妙,非心思口议所能及,唯证相应,华严经云:‘若不信自心是佛,欲得无上菩提,无有是处。’ 佛子当知!佛性不生不灭曰常;不生不死曰乐;非有非无,不增不减曰我;不着六尘,远离见闻觉知,不来不去曰净,是名涅槃四德。若亲证法身,涅槃四德自得,非本无今有,亦非今有后无,而是人人本自具足,只是豁然亲见本有,恢复本性四德,毫无增减。 ‘如来藏’之各种不同名称甚多,如来藏又名阿赖耶识、异熟识、无垢识、阿陀那识、心、自性、所知依、藏识、真如、实相、妙觉、种子识、金刚心、涅槃、自性、实相、穷生死蕴、无始时来界、妙觉、无心相心、法性、真心、法身、般若、一真法界、本际、无住心、非心心、清净心、圆觉、如来、佛等等。 禅宗祖师称‘法身’亦有多种不同名称,诸如:本来面目、本地风光、自家宝藏、祖师西来意、寸丝不挂、无事道人、莫邪剑、佛法大意、无缝塔、父母未生我前之本来面目、没弦琴、无根树等等名称,一一皆世尊与祖师为教令佛子‘见性悟道’之权宜方便施设之名称,以不同方向角度启蒙‘顿见法身’,转凡入圣。 文偃禅师上堂:‘我在迫不得已之际,向诸位说直下无事,其实这句话本身就已背离了禅不可言说之本意了。如果你们进而执着我之言句,企图从我之片言只语中获得什么解悟与证会,或者提出各种问难要求我作出解答,这些充其量不过是耍耍贫嘴,离佛道只会愈遥远,何时才能休歇? 要了知禅不在言辞与谈辩,如果这事在言语上,那三乘十二分教岂是无言语?为什么还要说教外别传呢?如果从学问义理就可得到禅悟,那为什么有位登十地之菩萨说法如云如雨,还逃不了被佛呵责他们尚未见性呢?见性如隔罗纱,直下可见。 因此可知,若起心外求,存心企望在言句上下功夫而成佛,其与佛之距离只会如天地一般悬殊与遥远。话又说回来,若是真得道之人,他们说千道万都没关系,因为道火烧不了他们,尽管他们整天开口说话谈事,也似乎不曾动过唇齿,更加不曾说过一个字,像终日穿衣吃饭,未曾触到一粒米,挂一缕丝。 虽然如此,刚才这种说法本身也是多余,还是一种接引学人之方便说法,必须实在醒悟自心才算是真正得到禅悟,如果要等我为诸位说了不立文字,不落文句之后,才苦苦思索,有所领悟,那早已落入第二机了,也仍然是瞌睡汉一位。’ 见性证得‘本来人’之际,祖师嘴巴挂在墙壁上,无言起说;诸佛证得‘法身本体’之际,默然无语,言语道断。禅宗诸祖证得‘自家宝藏’,欲宣示‘无相法身’,其权宜方便微妙无穷:或默然以对,或语言文字以对,或喝棒以对,或直接以对,或间接以对,或打骂捶扭以对,或行动身教以对,度生之大智慧千变万化,高深莫测。 或以种种巧妙譬喻,或以指东话西,或以绝理路以对,或顺法以对,或以逆法以对,瞬息万变,这诸多法门无非建立在令佛子‘见性悟道’为宗旨,其大慈悲之愿力若非大心菩萨不能克成,已曾无量劫前所累积之殊胜功德力,于苦难五浊恶世行此难行之‘见性法门’,‘传佛心宗’,‘代佛宣化’,广度有缘。 刹尘心念可数知,大海中水可饮尽,虚空可量风可系,无能尽说祖师示现度生之功德。布袋和尚云:‘吾有一躯佛,世人皆不识,不塑亦不妆,不雕亦不刻,无一滴灰泥,无一点彩色,人画画不成,贼偷偷不得,体相本自然,清净非拂拭,虽然是一躯,分身千百亿。’ 文偃禅师上堂云:我在迫不得已时,才向诸位说直下无事,其实‘直下无事’这句话本身已经背离禅不可说之本意了。禅是不可说的,犹如我说火,话虽出口,但火没烧到我嘴巴,它只是语言而已,真火不在语言,若语言是火,火应烧焦我嘴巴才对,事实语言只是表达工具而已。 同样之理,法身者,法身是我说的,但法身并非在语言文字中,语言文字只是令我人传达‘见性悟道’之方便媒介而已,莫将媒介当法身;佛子人人皆具足此一法身,但必须亲自契会而得,言说只是方便中之方便,一旦落入言说已成第二机。比喻说:说‘水’,身体应被泼湿,我说了老半天,身体未曾湿掉,火也没烧到我嘴巴。同理,说‘证悟’,证悟是语言,若证悟真是证悟,那天下人皆说‘证悟’即可,不必修行亲证,岂不是四生六道早就成佛去了,为何如今天下人仍然还身处凡夫地? 佛子当知!语言文字之作用在令你‘见性入圣’之方便工具,切勿将工具语言当成目的,若将方便之语言文字当成目的,永远不能亲见‘自性法身’,离佛性愈遥远,为什么呢?文偃禅师曰:其实我说一句‘直下无事’,这句话本身就已背离禅不可言说之本意了。若你们进而执着我所说之言句,企图从我之片言只语中获得什么解悟与证会,或提出种种问难要求我作出解答,充其量不过是耍耍贫嘴,离佛道只会愈来愈遥远,何时才能停止妄想意识而‘亲自见性’呢? 要了解禅不在言辞与谈辩。无论你能言善辩,就算辩才无碍也都没用,毕竟,未‘顿见法身’,悟明心地,一切都是戏论。若‘法身’在语言能建立成就,那三藏十二部教典,岂不是无言说,为什么还要教外别传呢?早就度尽天下人,但如今为何尚未度尽?仅解门不行门,不亲自见性悟道,而只研究三藏十二部教典,到最后浪得虚名得个学者或博士学位而已,与见性无干,与解脱法身了无痛痒,此辈等人佛门称为‘知解宗徒’,永远无法见性证果。 知解禅道之理却未亲见本性,仍属凡夫因地,与了生死毫无相干,与涅槃沾不上边缘。‘语言文字’只是令见性方便工具,佛子应牢记本宗之旨。因言显道,道显遣言,言若不遣,因言障道。三藏十二部教典亦复如是,宗旨在显道悟性,见法身。切勿将三藏十二部教典当成目的而不见性,果真如此则永处凡夫地。 若单靠三藏十二部教典行化度生,则禅宗教外别传、不立文字、直指人心之顿教心法就不必设立了,又有何意义?佛观普天之下仍有顿根利器者,需要教外别传、不立文字、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大法之必要,令佛子见性转凡入圣。 文偃禅师曰:如果从学问义理就可得到禅悟,那为什么有位登十地之菩萨说法如云如雨,还免不了被佛呵责他们尚未见性呢?见性如隔罗纱,直下可见,不隔毫端。由此可知,若起心外求,存心企望在文句语言上下功夫而成佛,只会与佛之距离如天地一般悬殊,会愈来愈遥远。 话又说回来,若是真得道者,他们说千道万都没问题,因为道火烧不了他们,尽管他们整天开口说话谈事,也似乎不曾动过唇齿,更不曾说过一个字,何况一句话呢?悟道者怎么说都对,迷者怎么说都错或偏差。见性悟道者,终日说话未尝说过一个字,亦未动过唇齿,终日吃饭却未曾吃饭,未曾嚼触咬一粒米,终日穿衣未曾挂一缕丝,虽然如此,以上这种说法本身也是多余,仍是一种接引学人之方便说法。 实际上必须亲自醒悟自心,见自本性,才算是真正得到禅悟,若要等我为诸位说了不立文字,不落文句后,才苦苦思索,若有所领悟,那早已落入第二机了,也仍然是一位瞌睡汉,依旧迷妄,困佛未醒。 佛子当知!性本清净,不待修成,有修有证,即同增上慢人,真空无滞,应用无穷。涅槃空寂中,既不见一法,即无有相;既是无相,何有一境?既无一境,何有一尘?既无一尘,自性法身当下修无所修,证无所证,空无所空,通达绝待之境,脱离对治门,我所心灭,刹那顷,法身不显自显,不解脱也得解脱,不涅槃也得涅槃,不成佛也难。
文偃禅师曰:‘我用言语教汝直下承当,早已泼屎在汝头上,纵然汝等从一言半句里窥尽了整个大地之存在,一时明白了佛理,这也是剜肉作疮,不能彻底解除生死根本之痛苦,汝等若无得到实在醒悟,切勿掠虚,需要退步,到自己脚根下推寻,找出问题之症结所在,什么道理呢?实在无丝毫东西供汝作解会,给与汝等疑惑。 事实上只要汝等各各像个人样,学佛陀出世只为普度众生一大事,汝等不需要花费丝毫气力就可与祖佛不别。这当然是汝等信根浅薄,恶业浓厚,才自己担钵囊千乡万里去行脚,何苦来哉!汝等诸位有什么不足之处?大丈夫汉谁无份?直下承当就是了,不要希冀还有其他更方便之途径。 汝只要看见老和尚开口,便将大石将满口塞着。兄弟!他老和尚一时拿汝等无办法,所以开方便门,垂示一言半句,为汝等指引一个入门之路,汝等了知这么一回事就将它放一边,自己潜心修炼,如此或者还有成佛希望。快快去吧!时不待人,光阴稍纵即逝,不要糟蹋身心,浪费精力在别处,切切注意,珍重。’ 无相无色之‘法身本体’,究竟空寂,无念无心,无境无尘,无法无佛,无悟无迷,一切寂灭,平等一如,真空无我,何以故?世出世间一切法皆空无自性,了不可得故,佛住如是空性平等法身中,而成就无上正觉。 佛子当知!无明真如,烦恼菩提,生死涅槃,圣者凡夫,皆是迷悟边事,在圆觉妙性中,不属迷悟对待因果,不属对立二元,何以故?法身实相无相绝待,入无生不二法门故,一切寂灭,平等一如;以妄见观之则有二相,若以圆觉妙性照之,一切万法绝待,入实相不二门,了了见性,一真一切真。 既是如尔,法身无相无色将如何说?又如何会?世尊示现五浊恶世行化利生,说法四十九年,住世八十载,一切无非欲令佛子亲证‘无相法身’,若亲证无相法身者,正与诸佛平等无二;禅宗历代祖师传佛心印,也正是传此微妙不可言宣之‘无相法身’,令四众弟子证入法身,同登正觉。 文偃禅师老婆心切向僧众开示,并将禅宗机缘语句予以解密,又将不可说不能解释之公案以大悲心予以公开解剖,度多少算多少!否则千年公案都是迷踪,置之藏经阁内,无人涉猎,不敢碰触,一方面因为看不懂祖师公案之真实禅意与动向,今日文偃禅师抱着勇敢、冒犯、慈悲、智慧承担之精神,予以无私公开解破千年禅宗公案,向僧众频频开示。 文偃曰:我用言语教导你们直下承当。承当什么?‘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。’再也没有比如此说更直截了当了,其实我说:汝心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,固然正确,但却又害了汝等,早已泼屎在汝头上,即已落入第二机。 纵然汝从一言半句里窥尽了整个大地一切万法,通达一切佛理这也是剜肉作疮。何谓剜肉作疮?意即只顾目前,不顾将来。肉本来好好的,剜取后却留下疮疤,此即表示汝心就是佛,却离心向外追求一切佛,认贼为父,倘若心向外求佛,汝等当下即已背道而驰,动念就不对,何况又向外求佛,是故犹如剜肉作疮,不能彻底解除生死根本之痛苦,汝若无得到实在之醒悟,未悟明心地、见自本性前,必须当机立断回头退步,到自己脚根下寻找问题症结所在。 自我意识切勿太顽强,若自我意识太强烈,固执己见,便永远无法接受见性法门,欲得证成无上菩提,终无是处,是故首先必须去除我见。自我意识挡在前面,纵然诸佛现前欲度化汝等,也拿汝等没办法,佛世年代受高等教育并不普及,甚至有人没受教育,然而他们敞开心胸,放下自己思想观念,毫无我执、我见、疑心、傲慢心,而一心闻佛说法,佛陀说任何法佛子都能听得进去,因此很快便见性开悟。 而现代人受高等教育到大学硕士博士,甚至拿到二、三个博士学位,仍无法开悟证果,道理何在?探究根本原因就是我见、我执、傲慢心、疑心、自我意识太深重所导致,这些‘世智辩聪’者便为自己筑起一道无形围墙,自恃高傲,自认高人一等,有自己看法与思想,以有色眼镜来认识佛法,当然会判断错误,看错了,解读错了,偏邪了,是故永远无法开悟证果。 佛法是正觉出世解脱法,怎能以世法看出世法?以生死角度看涅槃?以烦恼看菩提?以凡夫知见看圣者知见?以无明习性看解脱无为?以我看无我?以凡情看圣境?以色看空?以有为看无为?以妄想意识看法身寂灭?以悭贪看布施?以毁坏看持戒?以瞋恨看忍辱?以懈怠看精进?以散乱看禅定?以愚痴看智慧?众生迷惑颠倒而不自觉,以无我为我,以苦为乐,以不净为净,以无常为常,旷劫生死轮回,知见偏邪,行为习气作祟,导致迷惑造业受苦,辗转不出三界六道,始终做个三界苦命儿,六道流浪汉。佛言:众生愚痴实乃可怜悯者,实在不为过也!文偃禅师说:你需要退步,放下一切知解,到自己脚根下找出问题症结所在,如此才有明心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之机。 文偃禅师言:什么道理呢?实在无丝毫东西供汝作解会,给与汝等疑惑。法身赤裸裸现前在作用,有何不见?谁在说话?说话者是谁?谁在听我说法?能听者是谁?能听的那个就是汝之如来藏性;能说法的这个,是我之法身,说似一物即不中,经过解释即成第二机,又落入语言文字,障碍见性会道之契机,何以故?法身空寂,离一切有为生灭法,无色无相故,实在无丝毫东西可供作解会,乃至给汝疑惑。 事实上只要汝等各个像个人样,莫颠倒本末是非黑白,说人就是人,说鬼就是鬼,说佛就是佛,说菩萨就是菩萨,不必加以揣测,产生许多联想与观念,好好安住于清净法身,潜心修行,然后学佛陀出世只为普度众生为一大事,你们不需要花费丝毫气力就可与祖佛不别。 诸君大德!之所以无法办得到,是因为你们信根不够,愿力不坚,智慧不足,疑心深厚,多生累劫极少修顿教法门,因此缺乏顿教之根机,无上大法甚难接受,总是信根浅薄,疑窦不前。因此随着人们一窝蜂,哪里有高僧祖师,自己又未明心见性,便担着衣钵行囊千乡万里到处去参访行脚,何苦来哉! 诸位有什么不足之处?请问汝等到处参访所为为何?你们无有欠缺亦无不足,大丈夫汉谁无份?开悟圣僧有佛性,未开悟者何尝无佛性;迷时佛性存在,悟时发现佛性存在而已;佛性无量劫来何曾遗失或不存在,在凡不减,在圣不增,大丈夫汉谁无份?直下承当即是。 切勿希冀还有其他更方便之途径。不必为此挖空心思,汝心即佛,佛即是汝心。汝只要看见老和尚开口说无上大法,赶快拿一块大石头将老和尚嘴巴塞住。还说什么?天下间诸多老和尚一时拿汝等没办法,因为汝等根机不足未成熟,无法契机契理,才大开方便门,垂示一言半句,为汝等指引一个入门之路令汝等会性‘顿见法身’,知道见性这么一回事后,就将权宜方便门放一边,自己潜心修炼,如此才有机会成佛希望。 文偃禅师又说:快快去吧!时不待人,光阴无情,岁月不留人,人自老,稍纵即逝;历经婴儿、少年、中年、老人然后舍报送进火葬场,随即晋住宝塔,否则怎么办?不要糟蹋消耗自己身心,南北四处到处奔波行脚参访,如此只会枉然虚度一生,相继浪迹生死,切切注意,珍重! 生死涅槃,在迷悟之举,佛子应将多生累劫生死无明梦破惑证真,在今生有信心令法身复活,让死佛变活佛,唯一该办之正事即是‘顿见法身’,其次皆为枝末,若无此信心,学佛为何?出什么家?徒劳浪费时间青春与精力而已。华严经云:信为道源功德母,长养一切诸善根。修行信心第一,若无信心便没戏唱了,佛绝对不会耽误欺骗佛子,只有佛子才会耽误欺骗自己。 佛子当知!世间一切境界,皆依众生无明妄心而得住持,是故一切法如镜中像,无体可得,唯心虚妄;心生则种种法生,心灭则种种法灭;三界虚伪,唯心所作所现,离心则无六尘境界,何以故?以一切法皆从心起,妄念而生故;一切分别即分别自心,心不见心,无相可得,毕竟空寂。 佛子若未见性,修行即未入道,既已入道,方可成道,道者以寂灭为体,修者以离相为宗,是故,欲行道解脱法身者,必先开示悟入本性,依性起修,然‘性’不易悟会,多由执相,故欲显性,先须破执,破执方便,须凡圣俱泯,我所心灭,功过齐袪;戒即无犯无持,禅即无定无乱,慧即破痴惑之无形利剑,我所心灭,究竟绝对待,刹那见性矣! 三十七道品乃道之阶,三藏教典皆是法药,药到病除,一切佛法皆令佛子破执见性为宗,法亦不可执,诸法无自性空故,三身四智五眼六通皆是空花,佛之十力、四无所畏、十八不共法皆是泡影,何以故?法身灵明常住,非实非虚,以无性之性为佛性,佛子悟此法者,即入佛知见,入佛知见者,究竟同入佛位,与十方诸佛正等无异。 文偃禅师曰:‘一时朗朗乾坤挂在你们眼睫毛上,诸位听我这么说,或者有人性急会打老汉一巴掌,请慢慢详细看,到底是有是无,你们如果以为真有,若在老衲门下我一定打断你们两条腿,你若是一位人物,听到何处有老和尚出世,就要赶紧散开,就像满面受到别人唾污,耳目受到污染。你若非人物,听别人说一事便信以为真,这早已落入第二机。你请看德山宣鉴禅师,见僧人进前问事,拖起拄杖便打,将人赶走。睦州和尚见僧人进门来,便说:‘打你三十棒。’有时又说:‘现成之公案,你来作什么?’禅宗大德之事例启示我们,切勿做掠虚之汉子,食人涎唾,只是记得一堆烂古董,便驴唇不对马嘴,到处奔驰耍弄口舌,自夸解得多少禅法,若如此,那怕从早问到晚,讨论不休,你都不能梦见你所渴求之一丝毫,什么所在是你着力之处,你务必了知,将来阎罗王面前并不是凭你解说了多少话来判你之罪。’ 文偃禅师要佛子肯定自心,认同自心,汝现前一念心,‘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’,非离自心别有佛,亦非离佛别有心,佛心不二故。禅宗无论如何说,都不离核心价值,何谓禅宗核心价值?即是肯定自心即佛,佛即自心,若如是自信不动摇,肯定与认同,此人当下入道矣!诸佛赞叹授记,名之禅宗核心价值。 善根浅薄,智慧不足,心法迷暗者,一旦听到善知识说:你会成佛。你便会说:别开玩笑,我梦都不敢梦,想都不敢想,我业障深重,我是十足凡夫,何德何能,焉得成佛?在他心中找不到一丝丝之信心与成佛之观念,当下自信满满回拒。行者一旦对佛言没信心,内心就会心虚、薄弱、无希望、无力量、无目标、道心不振,愿力不坚。是故禅宗要你活在当下,万法都是性之作用,‘汝心即佛’,别无圣解。 文偃禅师说:一时朗朗乾坤挂在你们眼睫毛上。诸位听我这么说,或者有人性急会打老汉一巴掌,请慢慢详细看,到底是有是无。何谓‘一时朗朗乾坤’挂在你们眼睫毛上?此处我不说破,你们参参看,到底是有是无,你们如果以为真有,若你们在我老和尚门下,我一定打断你们两条腿;你若是一位人物,已明心见性‘顿见法身’者,听到何处有老和尚出世,是开悟证果圣僧,就要赶快闪避远离。他开悟证果与我何干?他有佛性我也有佛性,两者平等,无有高下,不必跑来跑去,自家宝藏不顾,抛家散走,分明是心外求法,认贼为父,穷劫不得见性。 切勿被天下老和尚舌头骗得团团转,犹如满面受到别人唾污,耳目受到污染。他能成佛,我亦能成佛;他若会性,我亦能会性,岂有差别?何必到处行脚散走,疲于奔命。文偃禅师说:你若非人物,未明心见性,听他人说某处有位圣僧或开悟祖师,便信以为真,这早已落入第二机。 德山宣鉴禅师,见僧人进前问佛法,拿起拄杖便打,将人赶走。若无佛性你如何来?来者是谁?既知来者是谁,又何必再来?再来即是佛找佛,性找性,心外求佛,欲得见性,旷劫无期。活生生公案来到我眼前,来者何尝不是佛?非佛安可能来?自己未悟性还问我何谓如来藏?何谓达磨祖师西来意?不知省悟自性,心外求佛,简直是欠打,棒打三十实在太便宜汝等。 德山宣鉴禅师就是如此接引众生,对方尚未开口,拖起拄杖便打,尚未礼拜便揍,将人赶走。睦州和尚见僧人进门来,便说打你三十棒,自家宝藏不顾,抛家散走;我有你也有,你有我也有,自性法身人人具足,你不承认自性法身,到处游荡,四处参访,实在该打三十棒。 有时又说:你来问我佛法,现成就是公案,来此作什么?谁带你来?带你来是谁?此即现成公案,岂有公案启问公案,亦即自性佛启问佛。是故禅宗种种公案都在启示佛子,切勿做那些虚幻不实之汉子,食人涎唾,只是记得一堆烂古董,却无法见性开悟,如此意义何在?便驴唇不对马嘴,到处奔驰耍弄口舌,自夸解得多少禅法,懂得多少禅宗公案又如何,这些都与见性沾不上边缘,与了生死无关。 哪怕从早问到晚讨论不休,你都不能梦见你所渴求之丝毫解脱法身。何处是你着力之处,你务必了知,命终后若未见性解脱,在阎罗王面前,并非凭你辩才无碍,说了许多解脱之语来判或不判汝罪。 尤其我们僧众,今生不好好用功修行,食用许多信施米粮,未来际将如何能消化得了?教内有句格言:施主一粒米,大如须弥山;今生不了道,来世披毛戴角还。是故必须深思,好好反省自己德行,是否修至见性开悟证果?念佛者是否念至一心不乱?参禅者是否‘顿见法身’?学教理者是否一心弘宗演教?是否尽了自己修道本分?若无,施主一粒米,大如须弥山,甚难消化,来世这些因果,米粮难道不用偿还?难道可跳脱不必披毛戴角还与还人债务?佛子应审慎思惟,修行不忘初衷,道业自然圆成。 陕西省西安大兴善寺惟宽禅师,有僧问:‘狗是否有佛性?’ 禅师曰:‘有。’ 僧问:‘和尚是否有佛性?’ 禅师曰:‘我无。’ 僧问:‘一切众生皆有佛性,和尚因何独无?’ 禅师曰:‘我非一切众生。’ 僧问:‘既然不是众生,莫非是佛?’ 禅师曰:‘不是佛。’ 僧问:‘究竟是何物?’ 禅师曰:‘也不是物。’ 僧问:‘可见可思否?’ 禅师曰:‘思之不及,议之不得,故 不可思议。’ 佛子当知!法身性空,究竟涅槃,真空妙有,法法性空,何谓性空?其性自空,不待破而始空;虽不破,亦未曾不空;虽破之,能破者、所破者、破法皆空,何以故?各个性皆自空故,是谓性空也。 色法心法,众缘所生法,是即无自性,若无自性者,云何有是法?于三世中无有一法定实不空者,是名毕竟空。龙树菩萨中观论云:因缘所生法,我说即是空,亦名为假名,亦名中道义,未曾有一法,不从因缘生,是故一切法,无不是空者。大智度论云:若法因缘生,是法性实空,若此法不空,不从因缘有。 一切因缘和合故不自在,不自在故无自性,无自性故无我;世出世间一切万法,不出自性法身,万法不离自性,自性能生万法,法法性空,若如是见,即入佛见,便见法身。 文偃禅师曰:‘各位兄弟,古人设了很多葛藤,你们要注意不要被缠绕住,譬如雪峰和尚说‘整个大地都是你。’夹山说:‘百草头识取老僧,市门头认取天子。’乐普说:‘一尘才举,大地全收。一毛师子,全身总是。’你们将这些话反覆思量,年长日久,自然会通达入门之路。 切勿辜负平生,也不辜负父母师长与十方施主。必须处处用心,不可空游州猎县,横担钵囊,手拄禅杖,一千二千里赶死,在此过冬,在彼过夏,以为好山水可以养性,多斋供易得衣钵,绝对不是这回事。 为了他人一粒米,失去半年粮,苦啊!如此行脚有什么利益呢?这一粒米又如何能消受?需要自己看好,时不待人,不要有一天眼光落地,才了知为时已晚,不要到最后像落汤螃蟹,手忙脚乱,勿等闲空过,光阴易逝,时光一失,人身万劫不复,不是小事,古人尚且说:‘朝闻道,夕死可矣!’况我沙门,早晚该做什么事,更加需要努力啊!’ 释迦世尊于菩提树下最初成道曰:奇哉!奇哉!大地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,只因无明妄想执着覆盖,若无无明妄想执着,则无师智、自然智、一切种智自然现前。佛陀这法语,在在说明四生六道虽处无明妄想中,若一旦透过行道进德,破惑证真,‘顿见法身’,福慧庄严,三觉圆满,终极必成佛道。 涅槃经云:凡有心者,定当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我常宣说一切众生悉有佛性,乃至一阐提等亦有佛性,一阐提等无有善法,佛性亦善,以未来有故,一阐提等悉有佛性,何以故?一阐提等定当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 佛子当知!佛教是平等宗教,人人皆可成佛之宗教,何以故?因为人人具足佛性,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。佛陀不是绝对唯一权威可成佛之一尊,而佛陀也是无量无边诸佛其中一尊,佛亦由人修行而成佛,足见佛教是平等宗教,成佛没有特权,佛陀不是唯一之一尊,诸佛有无量无边如恒河沙数,旷劫数不尽。 禅宗祖师示现人间助佛宣化,也是劝导四生六道众生肯定佛性,认同佛性,自信佛性,亲见佛性,见性成佛而已!祖师智慧权巧微妙,权宜设一千七百公案,无不是令佛子‘顿见法身’,‘亲见本来’,何以故?众生各自具足佛性,只因无明烦恼覆障,因此不见佛性,以不见佛性故,不得解脱涅槃;凡夫虽不得见佛性,亦不得言无佛性;若言无佛性者,终归坠断灭论;否定佛性存在,则成外道邪见,旷劫终不得见佛闻法,必定随邪见之业果沉沦苦厄,终难翻身。 是故,佛性无相无色,究竟空寂,涅槃实非是有,诸佛如来随世俗故说有涅槃,毕竟涅槃境界非实非虚。佛子若见佛性能断烦恼,佛性常恒无有变异,无明覆故,令诸众生不能得见。声闻缘觉见一切空,不见不空;乃至见一切无我,不见于我,以是义故,不得第一义空,不得第一义空故,不行中道,无中道故,不见佛性。 中道能破生死,中道之法名为佛性,是故佛性常乐我净。三藏教典,共指人人具足佛性;祖师禅德权实之法,度生纵横无碍,缩放自如,离四句绝百非,皆导归见性为宗,成佛为旨! 文偃禅师说:各位兄弟!历代祖师禅德设了诸多公案,若因公案而开悟证果,应该要恭喜汝等!若未开悟证果,诸多公案即成葛藤,只会将你缠绕绑住。公案有好无坏,祖师旨在令你开悟见性,‘顿见法身’,若参不透反成葛藤,被其缠绕住,无法见性悟道;倘若参透见性,公案何尝不是无上大法? 譬如雪峰和尚说:‘整个大地都是你。’夹山说:‘百草头识取老僧,市门头认取天子。’乐普和尚说:‘一尘才举,大地全收;一毛师子,全身总是。’文偃禅师说:你们必须好好参悟这些道理,反覆思量,年长日久,自然会通达祖师所设公案之意义,进而入门。 切勿辜负一生,既然有心出家修行,千万不可辜负父母师长与一切施主。必须处处用心参悟,不可空游州猎县。背起僧袋,到处挂单云游,说好听是参学,其实是虚度光阴之云游僧,参禅不得体不得力,不得其门而入,却横担钵囊,手拄禅杖,一千、二千里到处赶死。意思即:参禅者一生中修持佛法,不肯承认自心即佛,佛即自心,舍心外求,天南地北到处奔波参访行脚,与赶死有何差别? 时而在此过冬,时而在彼过夏,以为好山水可以养性,为赶斋僧供养得衣钵,出家参禅学道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。为了他人一粒米,失去半年粮,苦啊!如此行脚有什么利益呢?施主一粒米你又如何能消受?是故需要自己看好自己‘法身’,肯定‘自性’,亲睹‘本来人’;岁月如梭,时不待人,切勿等到有一天眼光落地,才知为时已晚,不要到最后像落汤螃蟹,手忙脚乱,勿等闲空过,光阴易逝,时光一失,人身万劫不复,不是小事。 轮回六道是大黑洞,业海无尽,暗无天日,未见性悟道,随妄想心茫然毫无目标,因为无法掌控业力果报,随习气烦恼,无明妄想流转,相续沉沦受大苦聚,这不是小事。古人尚且说:‘朝闻道,夕死可矣!’何况我沙门,早晚该做什么事,必须比谁都清楚,更加需要努力保任自性,长养圣胎,成就解脱法身为宗。 唐朝慧海禅师云:吾自家宝藏一切具足,使用自在,不假外求。我从此一时休去,自家财宝随身受用,可谓快活,无一法可取,无一法可舍,不见一法生灭相,不见一法来去相,遍十方界,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财宝,自心一体三宝常自现前。 有僧问百丈禅师:‘什么是佛?’ 百丈反问:‘你是谁呢?’ 僧回答:‘我就是我。’ 百丈问:‘你认识这个‘我’吗?’ 僧答:‘这还用问,不是很分明吗?’ 百丈举起拂子问僧:‘你还见这个吗?’ 僧答:‘见。’百丈便不再理他。 有一天,大众僧出坡锄地,忽然有一僧听见饭鼓声响,便扛起锄头,大笑而归。 百丈说:‘妙啊!这是观音入理之门。’ 百丈回寺后,把那僧人唤来问:‘刚才你悟见什么道理了?’ 那僧说:‘刚才只是听了饭鼓声响,便回来吃饭了。’百丈呵呵大笑。
诸位观众、诸位菩萨大家好!现在要演讲‘顿见法身’。今天要为诸位介绍善慧大士。善慧大士是弥勒菩萨示现人间度众生。其生平背景状况如何?今将逐一叙述之。 善慧大士,浙江人。齐建武四年(公元四九四年)丁丑岁五月八日出生在乌县双林乡傅宣慈家,取名傅翕。梁天监十一年(公元五一二年),十六岁娶刘姓女名妙光,婚后生下二子,取名普建、普成。当时有一位名叫达磨之天竺僧(时人称嵩头陀),对傅翕曰:‘我与汝同在毗婆尸佛所发四弘誓愿,如今兜率宫衣仍然存在,汝何时才重回故所?’达磨便唤傅翕至水边观水中倒影,只见一大士屹立水中,于华贵宝盖下,散射出圆融慈祥之光辉。善慧笑着对达磨曰:‘熔鑪风箱边总是堆满废铁,良医门前挤满求医之病人;普度众生为一大事,怎能思慕天堂之乐呢?’ 诸佛菩萨证得果位,其大悲愿力使然,必定倒驾慈航,救度苦难五浊恶世之有情,何以故?诸佛证涅槃不住涅槃,证空不住空,从空出假,以解脱之大智慧,频频示现六道不休不止而度生。 善慧大士之名是向梁高祖致书所自称之名。其本身背景实乃当来下生弥勒尊佛之所示现。善慧大士浙江省人,齐建武四年(公元四九四年)丁丑岁五月八日出生在乌县双林乡傅宣慈家,取名傅翕。梁天监十一年(公元五一二年),十六岁娶刘姓女为妻名妙光,婚后生下二子,取名为普建、普成。 当时有一位名叫达磨之天竺僧,印度僧人,时人称为嵩头陀,与傅大士因缘甚为特殊,如何特殊呢?他告诉傅大士:我与你曾在毗婆尸佛所前发四弘誓愿:即众生无边誓愿度,烦恼无尽誓愿断,法门无量誓愿学,佛道无上誓愿成,至诚发菩提心成佛度众生,如今兜率天宫我们衣钵(物证)仍然存在,你何时才重回兜率天宫?话毕,天竺僧达磨便请傅翕来到水边观水中倒影,倒影中显现一位大士屹立水中,于华贵宝盖下散发出极为尊贵圆融慈祥之光辉,此即弥勒菩萨是也。 此时善慧大士笑着对达磨说:熔炉风箱边总是堆满废铁,有待炼成钢铁,良医门前挤满求医之病人,正等待医生看病诊断。意思是说:我任务尚未完成,须在娑婆世间度众生,回兜率天时机未到,我在此普度众生为一大事,怎能思慕天堂之乐呢?傅大士向达磨表白内心对度生之热忱与悲愿。 大乘佛法以‘成佛度生’为指归,小乘法偏向独善其身为重,度生随缘;但佛陀一代圣教示现人间是以‘大乘一乘道’为基石也,二乘三乘五乘皆是方便权宜过程,终极导归一乘道,一乘道者‘佛道’也。 法华经云:‘十方佛土中,唯有一乘法,无二亦无三,除佛方便说,但以假名字,引导于众生,说佛智慧故,诸佛出于世,唯此一事实,余二则非真,终不以小乘,济度于众生。佛自住大乘,如其所得法,定慧力庄严,以此度众生。 自证无上道,大乘平等法,若以小乘化,乃至于一人,我则堕悭贪。过去无数劫,无量灭度佛,百千万亿种,其数不可量,如是诸世尊,种种缘譬喻,无数方便力,演说诸法相,是诸世尊等,皆说一乘法,化无量众生,令入于佛道。’ 由此证明诸佛入世,皆以大乘佛道为宗旨,大乘佛道皆令众生契入佛道,究竟成佛为终极目的。又过去无量无数诸佛菩萨,乃至祖师禅德、弘宗演教法师,皆悲愍五浊恶世众生,而倒驾慈航引导众生出离三界断六道,有时各自隐藏身分来历,扮演各种不同身分角色,以广度各阶层众生出离苦海,若未具佛眼法眼慧眼者,则不能得知是过来人所示现,示现者一经暴露身分地位,往往很快即入灭,免得带来诸多干扰与杂音,诸如善慧大士(傅大士)、布袋和尚、庞蕴居士、寒山和尚、拾得和尚、丰干和尚、善导和尚、清凉国师等等无数之倒驾慈航利度群生者,功德巍巍,令人尊敬赞叹不已!有一次,善慧大士向大众说了四句极为玄妙又难以参破之典故。 善慧大士曰:‘空手把锄头,步行骑水牛;人从桥上过,桥流水不流。’ 看似违反常理,理不通事不成,令人参不透。若想参透此四句,必会参到头破脑胀、眼冒金星、汗流浃背,至死仍参不透这四句法语真实之禅意。空手把锄头,空手就空手怎么能拿锄头,岂不矛盾?步行骑水牛,步行就是步行,怎么又能骑水牛?若走路又骑牛岂非两个人?倘若是唯一之一人又如何同时步行又骑牛?令人百思不解,以因果道理而言说不通。 人从桥上过,桥流水不流。人从桥上走过,照说是水流而桥不流,但如今是说桥流水不流,岂非颠倒?如何解释?诸位大德!祖师不愧是祖师,圣僧不愧是圣僧,此名‘绝理路’。何谓绝理路?断绝道理思惟,停歇知解,令法身当下现前之意,故以‘绝理路’当头棒喝,此四句是没有道理之道理,绝非事实,永不可能成真,令汝不再继续思惟分别执着诸法,断除你根尘相对,破我人知解心念,止息分别妄想,打破能所,不再心境对立,令‘绝待法身’显露是也。千万不要在文章或道理上打转求真相,如此只会钻不出去,转不回来,祖师故意出招,断佛子知解与思惟,用心良苦,故名‘绝理路’。 禅宗公案有时指东话西,牛头不对马嘴,因果不对,以断理达理,令你参不透。有僧问:请问禅师,如何是达磨祖师西来意?禅师说:石头。我问达磨祖师西来意?您竟回答:石头!石头与达磨祖师西来意又有何干?完全扯不上关系,此名‘绝理路’。 佛子当知!禅宗要旨在令佛子不要心外求法求佛,汝心当下即是佛,佛即是汝心;用意在断除你之念头,止息知解,令自性法身立即普现,切勿妄想向外求佛求法。所以达磨祖师来中国行化,或过去祖师圣僧,在契机契理成熟下都说过‘绝理路’之道,令佛子见性悟道;若根机未成熟者反而摸不着头绪。 僧问:何谓菩萨?禅师答:你去问大殿那根柱子。祖师不正面解释发问者,却要他去问大殿那根柱子。柱子怎会说话?此名‘绝理路’。切勿离开自性法身,向外寻觅法身,果真如是外寻,当下即是颠倒本末,认贼为父,认客为主,因为动念即乖,背道而驰;若当下一念不生,我所心灭,即如如佛,法身便刹那现前。 山人偷善慧大士所种菽麦瓜果,大士就装满篮给他取回,善慧日间劳作生计,夜晚修禅入定。一日在禅定中见到释迦如来、金粟如来、定光如来,放光照射其体,大士曰:‘我如果得首楞严定,就舍弃田宅,开设无遮大会。’大通二年(公元五二八年)大士拍卖妻子,得钱五万,善金营办法会。当时有慧集法师闻法开悟,并说:我师善慧实是弥勒化身。大士恐怕此言会迷惑众生,因此呵责慧集出言不慎。 诸位大德!此段是在说明傅大士如何营生。他在山上种植菽麦、水果、蔬菜、五谷作为生活经济来源。有一次,有个小偷到山上偷割他耕作之农作物。善慧大士甚为慈悲。他不但未予呵责阻挡,反而割了好几篮蔬果让小偷拿回去,若无修持达到无我解脱,怎可能办得到。一般人偷摘采农作物,主人一定抓人诅骂揍打,甚至送到衙门对簿公堂,然而大士毕竟是大士,已达到无我之境,看见别人生活难以度日,反生同情怜悯,帮助小偷割下五谷给他带回家,善慧大士不愧弥勒菩萨示现。 他日间辛苦在外劳作生计,夜间则坐禅入定。有一次入了大定,于禅定中见到释迦牟尼佛、金粟如来、定光如来放大光明照射善慧大士之法体,使得大士通身清凉、法喜充满。此时善慧大士说:我如果得首楞严定,就舍弃田宅不动产,贩卖后开设无遮大会,供养普天下穷困苦厄之人,令其生活得以安顿息苦。 大通二年(公元五二八年),大士说得到做得到,不但将田地动产不动产都卖掉,连妻子都拍卖,当然其妻是有允诺,同是示现来人间,是诸圣贤示现同一家人,共推法轮。否则你将妻子拍卖试试看,她非告你不可,子女也会恨你一辈子,穷劫让你无法翻身。得钱五万。善慧大士即营办讲经说法度生之法会,不是超度收费之法会,是纯粹讲经说法,度化众生直契法身,乃亏本花钱动摇家本之法会。 当时有位慧集法师,听闻善慧大士讲经说法后,当下‘顿见法身’,开悟证果。慧集法师悟道后向大众说:我师善慧大士实是弥勒菩萨化身。真是要命,竟然将善慧大士来历说出来,照理说是不能讲,想不到慧集法师有意无意说出来,而慧集法师又凭什么说善慧大士是弥勒菩萨所示现?慧集法师是何等人物?原来他是观世音菩萨所示现,而观世音菩萨是正法明如来示现,既是如来则具足三明六通,当然能了知善慧大士是弥勒菩萨示现。 慧集故意暴露善慧大士身分,有其观机逗教之启蒙意义。善慧大士说:千万不要说出来,恐怕此言一出,众生根机百态,杂音四溢。因此呵责慧集出言不慎!毕竟众生根器有三根,参差不齐,我俩知道就好,你怎可说出来?他怕以后佛弟子未开悟者,或外道会起怀疑、嫉妒、不服等等心态,使众生诽谤,妖言惑众。因此呵责慧集法师出言不慎,不能再说出,以防患未然。 诸位大德!善慧大士一生中度众生到底用心良苦何在?这一段是善慧大士悲天悯人之心境,上书梁高祖皇帝,希望帝王亦能奉行佛法治国安民,果真如此,对国家、社会、家庭、百姓是莫大之福报,佛法具中道、解脱、平等、公理、爱民、正义、民主、道德、因果、世出世间法圆满无碍之功德。 大通六年(公元五三二年)正月二十八日,善慧大士遣弟子傅暀致书于梁高祖,书曰:‘双林树下善慧大士敬禀国主救世菩萨:今欲条陈上、中、下三善,希能接受与护持。其上善大略以虚怀为根本,以不着为宗旨,以无相为因,涅槃为果。其中善大略以治身为根本,以治国为宗旨,以天上人间安乐为果报。其下善大略以护养众生为主,不使自相残杀,令普天下百姓都食斋向佛。今闻皇帝崇信佛法,想发表我粗浅看法,一直未能如愿,故遣弟子前来投书。’何昌便在二月二十一日进书皇帝,帝阅览后立即遣诏迎请傅翕。 大通六年(公元五三二年)正月二十八日,善慧大士遣弟子傅暀将所写治国纲要致书梁高祖,善慧大士深知佛法是中道解脱无上大法,百千万劫难遭遇,悲心使然,欲将佛法推荐梁高祖,因为佛法不离世间法,佛法有三归、五戒、十善法、世出世间法皆具备圆满。 如来一代圣教有人天法、五乘法、三乘法、二乘法、一乘法全然具足无缺,既然佛法如此之殊胜可贵,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佛子自利亦应利他,自度亦应度人,至诚希望天底下人能接触佛法,各个踏向菩提,证成无生法忍,人人都能成佛当圣,切勿逗留在三界六道中轮回不息,受大苦聚,善慧大士由衷充满一片慈悲心,为国为民为众生而精进,是故有此善举。 当代皇帝亦有学佛修行,因此善慧大士发起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之愿,悲悯苍生,便书写纲要致书梁高祖,希望昭明皇帝亦能以佛法治世,令国家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五谷丰收,人民百姓富裕,国家兴盛,人人都能断恶行善,治国圆满。 善慧大士书写:双林树下善慧大士敬禀国主救世菩萨:(对皇帝亦赞扬一番,称皇帝为救世菩萨。)今天我善慧条陈上中下三种阶段之善法,希望皇帝能护持接受。何谓上善?即以虚怀为根本,不着为宗旨,无相为因,涅槃为果。此种境界崇高至上,以不着为宗旨,即六根触六尘不着外在一切尘欲之境,顿断‘我法二执’,我所心灭,如此菩提法身即得现前,此乃二乘、三乘、一乘之境界,以不着为宗旨。 无相为因,涅槃为果,这是出世解脱成佛之法,名‘出世因果法’,何以故?法身空寂无一物,究竟清净如虚空,已无相可离,无法可修,无尘可净,至此之境者,直入涅槃,现证法身,亲见本来,此乃上善也。 中善大略以治身为根本,以治国为宗旨,以天上人间安乐为果报。一般国家能做到这种善法就很不简单了,亦即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此即中善之法,亦即守持五戒十善,能得人天果报,但尚未出世解脱,未断六道未出三界,只能得人天福乐而已,这也是全世界每一个先进民主国家治国根本之道。 别说唐、齐、梁、周汉往古那个年代如此,以现代西元二○一二年,全世界将近二百个国家,也都停顿在此阶段,以治身为根本,治国为宗旨,以天上人间安乐为果报,顶多只能做到此境。无法像上品善以虚怀为根本,以不着为宗旨,以无相为因,涅槃为果,达到究竟佛道,这是全世界诸国所没有,唯有佛教国家方可得见。是故,善慧大士究竟是以上等善法启蒙昭明皇帝。 下善大略则以护养众生为主,不使自相残杀,化干戈为玉帛,冤冤相报无了时,造成杀生之因,将来必然感召果报,不使六道同胞互相残杀,贯彻护生,令普天下百姓都能一起茹素向佛为根本,断绝刀兵劫,勿令杀戮重蹈覆辙,历史重演,瘟疫天灾地变,人祸劫数。 善慧今闻皇帝崇信佛法,想发表我粗浅看法,但一直未能如愿,如今有因缘派遣弟子,将我微言内涵投书给皇帝过目。何昌便在二月二十一日进书皇帝,皇帝阅览后甚为法喜,立即遣诏迎请傅大士入朝请益。 善慧大士入皇宫,昭明皇帝问:‘曾经事师过谁?’ 善慧大士曰:‘我既无师从,亦无来历。’ 昭明皇帝曰:‘大士何不谈谈佛法?’ 善慧大士曰:‘佛法正如菩萨所说,既非长亦非短,既非广亦非狭,既非有边亦非无边,不着任何一边,正理如如,又有何言可说?’ 昭明皇帝问:‘如何是佛法真谛?’ 善慧大士曰:‘心息而不灭。’ 昭明皇帝曰:‘若息而不灭,那就是有色,有色就不能超脱,若如此,居士不免流俗。’ 善慧大士曰:‘临财不贪,临畏不惧。’ 昭明皇帝曰:‘居士真识大体。’ 善慧大士曰:‘一切佛法都不落有无。’ 昭明皇帝曰:‘谨受居士法旨。’ 善慧大士曰:‘大千世界,一切有形诸相最终都化虚空;百川之流,最终流入大海;无量妙法,不出真如。如来为何能在三界九十六道中最为优胜呢?因为佛视芸芸众生有如赤子,有如自身;佛视天下非道不足以安,非理不足以乐。’ 昭明皇帝邀请善慧大士入朝对谈,请益法义,此时皇帝便问:善慧大士!您曾经侍奉过师长是谁?拜谁为师?善慧大士曰:我既无师从,亦无来历。其实善慧大士观看机缘未成熟一时不说出来,他若说我是弥勒菩萨,说不定皇帝会认为他妖言惑众,因而产生怀疑而不悦,因此他未说出身分与来历。善慧大士之用意是遵从佛陀教导与启示,纵然佛菩萨来人间,亦不能随便暴露身分,甚为低调谦卑,不会在皇帝面前炫耀自己是弥勒菩萨示现。 何况皇帝境界若未达到法眼或慧眼之际,绝对无法识别是圣是凡,一旦告诉皇帝说自己是弥勒菩萨再来,惹得皇帝不高兴,无明火一旦爆发,当他妖言惑众,下令斩首示众就不好。 昭明皇帝曰:大士何不谈谈佛法?善慧大士曰:佛法正如菩萨所说,既非长亦非短,既非广亦非狭,既非有边亦非无边,不着任何一边,正理如如,又有何言可说?几句法语便解答了。善慧大士是从法身立场而言,非长非短,非广非狭,非有边非无边,不着任何一边,若如尔所证,法身当下自由自在,常乐我净,纵横无所障碍,来去自如,名涅槃解脱。你不能说法身是长短广狭、有边无边、宽窄大小,一旦落入任何一边,法成两极非实相中道,始终不得见性。 佛子当知!佛性非长非短,可长可短;非广非狭,可广可狭;非短非长,可短可长,伸缩自如,弹性无穷,变化莫测,权实无障碍,自在解脱。 迷者伸不出去,又缩不回来;欲长无法长,欲短也短不来,欲阔阔不成,欲窄窄不得,未解脱见性,故不自在。不着任何一边,不着诸相,既然不着任何一边就是无边身,神通变化自在;亲见本来,言语道断,唯证相应,又有何言可说?如此才是真佛法。昭明皇帝听闻后,深知大士高深莫测,内心感到极为震撼。 昭明皇帝继续问:如何是佛法真谛?善慧大士曰:心息而不灭。这是何意?心息即贪瞋痴无明烦恼息灭,见思尘沙无明三惑顿断,而法身不灭;倘若法身也灭,即成断灭论;心息而不灭,即显现‘真空妙有’境界,不灭即不空之意。 昭明皇帝曰:若息而不灭,那就是有色,有色就不能超脱,若如此,居士不免流俗,与世人何异?何况堪称修道人呢?此际,善慧不愧是善慧,乃大智慧解脱者,岂会被皇帝两句话所动摇左右,他内心很笃定,佛在心中,自在活现,便为皇帝说法:我临财不贪,临畏不惧。 哪怕身处现象界中,心不染一切万法,临财不贪,临畏不惧。皇帝非常赞赏他说道:居士真识大体。何谓真识大体?即善慧大士所说之法如实圆满,不偏两边,见性行中道,名真识大体。善慧大士曰:一切佛法都不落有无。他虽然受皇帝赞赏,称赞有加,仍如如不动,继续开示佛法。 落有被有缚,落空被空缚,是故证得法身时,法身非空非有,虽空而妙有,虽妙有而空,于空有出入自在,无所障碍,证空不住空,于有不住有,一切佛法不落有无,如此才能真正得到中道实相,涅槃解脱之境方能现前。昭明皇帝法喜说道:谨受居士法旨。我会牢记善慧大士您所说之法语。 善慧大士又继续开示佛法:大千世界,一切有形诸相最终都化虚空;百川之流,最终流入大海;无量妙法,不出真如。如来为何能在三界九十六道中最为优胜呢?因为佛视芸芸众生有如赤子,有如自身;佛视天下非道不足以安,非理不足以乐。 佛子当知!诸佛菩萨示现人间度生,往往隐其身分与背景,自古至今其例无数,譬如善慧大士即弥勒菩萨示现,慧集法师即观世音菩萨示现,寒山大士即文殊菩萨示现,丰干和尚即阿弥陀佛示现,拾得即普贤菩萨示现等等,庞蕴居士乃金粟如来示现;又观世音菩萨在因地曾示现转轮圣王第一太子,示现龙头观音、白衣观音、杨柳枝观音、鱼篮观音、千手千眼观音、四臂观音等等示现度生。 悲华经云:‘观世音菩萨因地修行时,曾为转轮圣王之第一太子,宝藏佛出现于世,于宝藏佛所前发大菩提心,立大誓愿:若世界中苦恼众生,为求解救痛苦,称念我名号,我天眼所见,天耳所闻,若不能救脱其苦者,我誓不成佛,宝藏佛见他所发拔苦与乐之大愿,稀有难得,故为取名观世音。’ 足见佛菩萨救度苦难众生,示现种种形,于诸蕴界处,未曾有所著,自在无碍行化,其恩德浩瀚无边,旷劫赞叹莫能尽。佛子欲报佛恩者,唯有至诚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为要,方能报佛深恩于万万分之一也。
善慧大士来历与身分 陈天嘉二年(公元五六一年),善慧大士绕双梼树行走,感召西天七佛相伴随,释迦牟尼佛引前,维摩诘居士护后。释迦世尊几次回头对大士曰:‘为我补处佛位,续我慧命。’其山忽起黄云,盘旋若盖,因此称云黄山。时有慧和法师不疾而终,嵩头陀(达磨)亦在柯山灵严寺入灭。善慧大士预知曰:‘嵩公已在兜率天等我,我决不可多留尘世了。’当时四周树木青翠,忽然枯悴。太建元年(公元五六九年)己丑四月二十四日示众曰:‘此身甚可厌恶,众苦所集,须慎三业,精勤六度,若堕地狱,甚难得脱,常须忏悔。吾入灭后,不得移寝床,第七日有法猛上人持我画像与钟来此镇守。’ ‘善慧大士’来历与身分极为不可思议,他正是继承释迦牟尼佛未来补处佛位之等觉菩萨,度生缘尽终须一别,无常经云:‘无上诸世尊,声闻独觉乘,尚舍无常身,何况诸凡夫!’生死大事,谁都难以避免,更无法享有特权而免于舍报,善慧大士固然是一位等觉大士示现,但最终亦须入灭离开娑婆世间。 陈天嘉二年(公元五六一年)于双梼树下经行环绕,并感召西天七佛相伴。当时释迦牟尼佛引前,维摩诘居士护后。诸位大德!维摩诘居士亦非一般泛泛之辈,他是金粟如来示现再来,释迦牟尼佛好几次回头告诉善慧大士曰:‘为我补处佛位,续我慧命。’此即印证大乘经典所说,弥勒菩萨是接续释迦牟尼佛后之补处位菩萨。 一尊佛示现人间,相续跟随而来之佛菩萨无法计数斗量。教内有句法语曰:‘一佛出世,千佛护持。’一尊佛示现人间度化众生,至少都有千尊佛跟着来人间,辅佐佛度众生,各自示现不同角色与身分,诸如圣僧出家众、三乘人、悟道在家众、仁慈国王,乃至文武百官等不同角色利生,若无佛眼法眼慧眼是无法识别出来。 善慧大士实乃弥勒菩萨本尊,他示现人间时,身分是等觉菩萨,目前在兜率天宫度化天神,将来再经过五十六亿七千万年,会下降人间度众生,虽然时间遥远未至,大悲心驱使,先来人间暖身一下,预作将来普度众生之法缘。 此际,其山忽起黄云,盘旋若盖,因此称云黄山。当时有一位慧和法师无病而化,嵩头陀(达磨)亦在柯山灵严寺入灭。善慧大士因此预知言:嵩公(嵩头陀)已在兜率天等我,我决不可多留尘世了,度众生缘已尽。话毕,当时四周青翠树木,忽然枯悴而死,圣者出世人间,百千万劫难遭遇,难逢难值,连无情大地都感动不舍。 太建元年(公元五六九年)四月二十四日,善慧大士向大众开示:此身甚可厌恶,众苦所集,须慎三业,精勤六度,若堕地狱,甚难得脱,常须忏悔。身体是生灭法,无常之物留不住,住也住不了;诸佛菩萨来人间度生,终必离世舍报,我(善慧)亦无特权与赦免得以不必入灭。有生必有死,此身可厌恶,众苦所集故。 学佛者身口意切勿触犯三毒十恶而造业,要精勤履行六度波罗蜜,广行菩萨道,‘顿见法身’方为真佛子。一旦堕入地狱极难脱离,同时常怀忏悔心,至诚恳切用功参禅悟道。善慧大士曰:吾入灭后,不得移动寝床,第七日有位法猛上人会持我画像与钟来镇守此寺,大士事前便预知交代。 弟子问:‘师父灭世后形体该如何处理?’ 善慧大士曰:‘就在松山顶焚烧。’ 弟子问:‘烧不成又如何?’ 善慧大士曰:‘慎勿棺敛,只要垒土作坛,尔后移尸到上面,并在周围竖起屏风,用绛纱覆盖,上面即可建成浮图(塔),将弥勒像亦放在下面。’ 弟子又问:‘诸佛涅槃之际皆说自己功德,师父发迹可否说给大众听?’ 善慧大士曰:‘吾从第四兜率天降生此世界来度汝等,补续释迦世尊慧命,傅普敏是文殊化生,慧集法师是观音降世,何昌是阿难,同来辅助我普度众生。大品经云:‘有菩萨从兜率天来,诸根猛利疾,与般若相应。’即吾身是也。言讫趺坐而终,寿七十有三 善慧大士将入灭刹那,有弟子问:师父!自古以来开悟圣僧、祖师,乃至佛菩萨示现人间,入灭之际皆有交代如何善后,请问师父灭世后形体该如何处理?善慧大士曰:我入灭后就在松山顶荼毗。弟子问:烧不成又如何?善慧大士曰:慎勿棺敛,只要垒土作坛,将遗体移到上面,并在周围竖起屏风,用绛纱覆盖,上面可建成宝塔,再将弥勒菩萨圣像放在宝塔适当之处即可。弟子又问:诸佛示现人间度众生,于涅槃前都会表露身分,对社会国家有何建树,度众生出离生死等等有何功德,请师父慈悲开示四众。 善慧大士曰:吾从第四天(兜率天)降生此世界,来普度汝等一切众生,补续释迦牟尼佛法身慧命,傅普敏是文殊师利菩萨所示现,慧集法师是观世音菩萨降生示现人间,何昌是阿难尊者来人间,他们是共同来辅助我在娑婆世间度化四生六道。善慧大士将示现实况全部叙说出来,并引用《大品经》云:末法时代,有菩萨从兜率天降生人间,六根极为猛利,具足三明六通、大智慧、大解脱、大体大用,与般若大智慧相应,即吾身是也。言毕,便在大殿中坐化,世寿七十三岁。 善慧大士乃弥勒菩萨示现人间度生,果位是等觉菩萨,说法度众,正法犀利,法义分明圆满,处处中道实相不二门,法法令人‘见性悟道’,句句启蒙人人具足之‘自性法身’,无欠无缺,常住不灭,令人亲见本具之‘自性法身’,庄严‘自性法身’,步步迈进成佛之道。善慧大士曰:‘夜夜抱佛眠,朝朝还共起;坐起镇相随,语默同居止;纤毫不相离,如身影相似;欲识佛去处,只这语声是!’此乃启蒙佛子见性最佳写照。 弥勒菩萨示现人间,《高僧传》与经论中有许多记载,经历诸多朝代都有弥勒菩萨示现人间度生之历史踪迹,其中善慧大士示现于(南北朝)齐建武四年,又曾于五代(梁朝)示现为布袋和尚,接下来介绍布袋和尚亦是弥勒菩萨所示现之圣迹。 布袋和尚,五代梁时僧,浙江奉化县人,姓氏、生卒年均不详。自称契此,又号长汀子布袋师。世人传为弥勒菩萨之应化身。常以杖荷一布袋,见物则乞,故人称布袋和尚。身材肥胖,眉皱而腹大,出语无定,令人醒悟自觉,随处寝卧,师能示人吉凶,能预知时雨。 弥勒菩萨示现布袋和尚,以如此身材形象,民间流传甚为风行,人们看到这尊就知道是布袋和尚。他示现于五代梁朝之比丘僧,生于浙江省奉化县,至于姓氏、生卒均不详,来历极为特殊,已证得等觉之大士,或许是示现降生,或许是化生,对圣者而言绝非难事,确实无法捉摸其身分。布袋和尚自称契此,又号长汀子布袋师。世人称其为弥勒菩萨之应化身来世间度众生。 他时常以杖扛着布袋,见物则乞,不分大小贵贱,以平等心摄受施物,所募之物皆用于助民济世,处处建功立德,普利人天。布袋和尚身材肥胖而且浓眉腹大,说法应机不定,变化莫测,深不可探,令人醒悟自觉。只要适当地方,随处可寝睡,并能示人吉凶,何时会发生何事等等,铁口直断,并能预测何时会下雨,何时有旱灾。毕竟,弥勒菩萨乃等觉法身大士,具足三明六通,对他而言这只是雕虫小技,度生之方便,游戏三昧罢了。 布袋和尚云:‘吾有一躯佛,世人皆不识;不塑亦不妆,不雕亦不刻;无一滴灰泥,无一点彩色;人画画不成,贼偷偷不得;体相本自然,清净非拂拭;虽然是一躯,分身百千亿。’ 证得初地菩萨,便能将一个身躯变现一百个分身到一百个世界度众生;证得二地菩萨之法身大士,便能将一个身躯变现为一千个分身到一千个世界说不同语言,度各类不同众生,令其发菩提心,‘顿见法身’;若证得佛位,可无量百千万亿化身。而弥勒菩萨是等觉菩萨,再上去一阶就是佛,故分身百千亿不算什么,对他而言轻而易举,驾轻就熟,是菩萨本行。 是故修至开悟证果,就不必像世人忙得不可开交,分身乏术,无法将身躯分身;导致身躯与时间都不够用;倘若修至见性证果,初地菩萨便能百界化身,二地菩萨千界化身,三地菩萨万界化身,一直到佛地则有无量百千万亿化身;迷者殊不知学佛有多好,一旦证成佛道,便具足三明六通、智慧、慈悲、神通、禅定、辩才、佛之十力、十八不共法、四无所畏、福慧一一具备圆满。再说下去保证你会羡慕佛道,一头栽下去,渴求解脱涅槃,生起欢喜心来学佛修行,成佛作圣。 修行修至见性悟道,则神通无碍,生死自在,说来就来说走就走,说不去就不去,说不来就不来,生死解脱,缩放任运无碍,来去自如;证得法身涅槃,虚而灵,空而妙,寂而能照,照而能寂,寂照不二,自性湛然不动尊。 布袋和尚云:吾有一躯佛,世人皆不识。此一躯佛,非色身臭皮囊五蕴之体,这躯佛是‘法身佛’。法身佛者:不塑亦不妆,不雕亦不刻。法身无相无色如何雕塑妆扮?法身非因果法,非物质法,犹如虚空如何妆扮?画又画不得,妆亦妆不成,彩绘则彩绘不住。法身犹如虚空,无色无相如何雕、妆、刻、画、彩绘?是物质有形象才能刻,诸如木头、石头、金子、塑胶、树木、物质界之物才能雕刻;法身犹如虚空,无色无相如何塑、妆、雕、彩绘、刻呢? 无一滴灰泥,无一点彩色,法身纤尘不染,灵光独耀,无一相一法,无一尘一境,岂有灰泥不灰泥问题呢?心清净毫无尘埃,此即‘法身本体’是也。佛性无颜色,非青黄赤白黑绿蓝紫,无一点彩色,虽然无彩色,但无色能变化无量色,无相能变化无量相,千变万化,高深莫测。 ‘法身’说是何物,实在说不中,谈不及,触不到,摸不得,人画画不成,贼偷偷不到,佛性清净犹如虚空,虚空如何画都着不了色;用油漆泼亦泼不着,佛性犹如虚空,欲舍亦舍不掉,本自具足,本无生灭故。 体相本自然,清净非拂拭,常住具足,无生无灭,自性无大无小,无漏无为,无迷无悟,了了见,无一物,亦无人亦无佛,一道清流,是自性无生法忍。念念无相,念念无为,念念圆明,念念绝待,我所心灭,正智朗然,顿契灵源。宝志禅师云:‘一颗圆光明已久,内外推寻觅总无,境上施为浑大有,不见头亦不见手,天地坏时伊不朽,未了之人听一言,只这如今谁动口?’ 佛子当知!‘自性法身’旷劫来与吾人未曾丝毫相离,现前一念正是,此一念究竟我所心灭,实相无相,纤尘不染,是故,法身清净不用拂拭,若需要拂拭则还处因地尚须修行,若已修至修无可修,净无可净,空无可空,证无可证,亲证‘法身佛’,达究竟果位。 虽然是一躯,分身百千亿。布袋和尚示现于娑婆世间之梁朝或五代度生,亦只不过是百千亿分之一化身而已。释迦牟尼佛云:我于娑婆世间示现丈六金身,是无量百千亿化身其中之一,如同丈六金身之释迦牟尼佛于十方世界,亦有无量百千亿化身佛在十方世界度生,弥勒菩萨亦然。布袋和尚是何时舍报呢?他入灭时又说些什么? 梁贞明二年丙子三月,布袋和尚将示灭,于岳林寺东廊下,端坐磐石,而说偈曰:‘弥勒真弥勒,分身百千亿;时时示时人,时人自不识。’偈毕,安然而化,他州有人见师亦负布袋而行,大众竞相描绘其像,如今岳林寺大殿东堂保存布袋和尚全身像。 禅宗顿教法门,如手指月示人,‘指’譬喻‘名相’,‘月’譬喻‘法身实相’,不可将‘指’当作‘月’,若如此者,不能见到真正之‘月’,亦失去原来‘指’之本意。也就是说,真实之禅悟在于通过‘名相’而见‘法身实相’,并且不执滞于‘名相’为正宗。 禅宗本旨就是顿教法门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涅槃妙心,实相无相,微妙法门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直会‘自性法身’。禅宗一千七百则公案,都是如手指月,手指之‘指’代表‘名相’,‘月亮’代表‘法身实相’,是故禅宗设立诸多公案典故,都是如手指月,令你见自‘法身佛’。 切勿将手指当成月亮。手指一指,循此方向便能看到月亮,若将手指当成月亮,便无法看到真正月亮,亦失去手指月之本意。三藏十二部教典与禅宗一千七百则公案,终极在指明令佛子会见‘自家本体风光’。真实之禅悟在于通过‘名相’而亲见‘自性法身佛’。 并且不能执着滞于名相上,佛子若如是正见,禅宗之根本宗旨即显矣!切勿将名相文字语言当成目的,果真如此,也只不过得个‘文字佛’,则永远无法亲见‘自性法身佛’。如本自从畅演‘顿见法身’以来,动机与目的,无非以恳切真诚心普令人人皆可‘顿见法身’,见性成佛为宗,此即自我老婆心切,愿心在此。 禅宗千年公案,机缘法句,顿根者当下会见‘自性法身’;钝根者难得契会,便成玄机密语,令参禅悟性者望洋兴叹,断丧见性开悟之机。如本欲令大众能契机契理‘顿见法身’,开权显实,引录千年禅宗顿教法门,共计八十则公案,皆是诸祖禅德圣僧度生之机, 衲尽分精准破解玄机密语,但愿普天下有缘之君,依此机缘为桥梁作为指标,而‘顿见法身’,同登佛地为旨,实乃法界有情之福德因缘也。
|